了一瞬,隨後不緊不慢的道,“兒臣最近手裡頭的事情太多了,抽不出時間去見雪玥,這進宮來懇求父皇,如果可以,能否把一些事情,轉交給五哥去做?”
他本意是來找老皇帝,說太子的事情,如今這般情況,也只能推後再說。
人老了,尤其是人老了還病了的時候,總是會懷舊,也會格外的大度,但也會格外的暴躁。
一旦沒緩過來,容隱怕他直接去了。
老皇帝六十有餘了,他是他老來得子的產物,所以自幼確實被寵愛過一段時間。
只是後來……
但不論如何,血緣關係總不是假的,有些話,該在什麼時候說,還是得分清楚場合。
現在不提,也只是讓太子再繼續猖狂幾天,不代表,他能一直這麼的放肆下去。
他的回話,沒有一絲意外的,遭到了老皇帝的批評與指責。
“朕交給你的可是國家大事,事關黎民百姓,你就這麼兒戲,說讓給老五去做,就讓給他去做?!”
老皇帝重重的咳了好幾聲,“一個女人而已,才多久沒見,你就魂不守舍了?能不能有點出息?!”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身在帝王家,最不能有的,就是長情。
其實老皇帝統治的天陳國,百姓富饒,不曾有過暴動的事情發生,可見政績之好。
後宮朝堂也有分權制衡之術,他都做的不錯。
大部分是源於,他比一般人要狠心絕情的多,也確實太能忍。
皇后他可以不愛,到了初一十五的時候,他依然會去她的寢殿,給她皇后獨有的厚愛。
幾十年如此,不曾改變。
包括他的母妃,也包括清妃,還有許多後宮嬪妃,她們都是他手裡的玩物,更是他手裡的棋子。
因為她們的身後,靠著的人,就是朝堂大臣。
後宮朝堂,從來都是牽連著的,無法拆開。
容隱深諳此道,只是……
他垂下了眼簾,淡聲道,“兒臣知道了。所以,父皇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老皇帝頓時咳了就更加嚴重了,容隱抬眸看向他,見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臉因為劇烈咳嗽漲的通紅。
他站起身來,“兒臣去宣太醫過來看看,父皇身子不好,就多加休息罷。”
“坐下。”
老皇帝面無表情的呵斥,然後又轉了念頭,“你過來,扶朕起來。”
容隱頓了頓,到底還是走了過去,老皇帝把手裡的杯子遞給了他,容隱將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老皇帝掀開了被子下榻。
他穿的少,只有一件單薄的裡衣。
容隱眉心微蹙,給他披上了厚
實的披風,扶著老皇帝走。
老皇帝掀開了窗簾,外面的光亮瞬間就照了進來。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而後抬起手,指著那離的很遠的,亮著燈光的帝京,問容隱
“老九,你覺得,我天陳國的帝京,繁華麼?”
繁華的帝京,萬家燈火,容隱站在老皇帝的身邊,視線像遠處眺望而去,那美不厭收的光景,映入眼簾的那一瞬,他便猜到,老皇帝大概會說些什麼。
但縱使如此,他還是清淡的回應,“沒人敢說,它不繁華。”
老皇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可朕覺得,它不夠繁華。”
老皇帝后來說了很多。
他說――
朕手裡掌握的大權,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很多事情本可以不受限制,但到底還是受了。你一直要找的幕後人,亦是朕要找的人,那人的手裡,有先帝留下的權力,朕耐他不何,也不知他是誰,如今也沒那個命,等到那個人現身。
他也說――
所以,朕希望,我容家的天下,你義無反顧的去爭取,在你的手中,完成全面統一。
他甚至對容隱說――很多時候,當你有了君臨天下的權力,從而想要得到,你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是保護一個人的時候,都會變得簡單一點。這應該,亦是你當初,會答應朕,而與然起郡主和親的原因罷?
容隱緘默不語,他幽幽嘆了口氣,“可老九,當你真的,想輕易護住得到一個人的時候,那就必須是你,已經站在了權力的巔峰上,無人能及無人能觸,你是唯一的皇唯一的權,你才能那麼做。否則,你能護著或者想要的人,始終只是一時的,而不能是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