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的時候,容隱已經要自殘,他顧著救下他,等抬眸看向太后的時候,江雪玥已經暈過去了,身旁的聽竹正在為她把脈。
太后讓他趕緊把容隱帶出去,叫太醫整治,容隱的傷口血湧不斷,他哪還顧得上其他,揹著容隱就出了太后寢殿。
老皇帝的屍身尚在寢宮之中,他只得把人帶到御書房歇腳。
這剛穩定容隱的傷勢,出了御書房大門,還沒走出宮道,就看見江雪玥上馬車,連句招呼也不打一聲,容隱傷著了,她也清醒了,怎麼不上前伺候反倒上馬車,一副往外走的姿態。
怪哉怪哉。
他覺著其中有詐,便換人攔下他們的馬車,結果車簾掀開,聽竹便讓他莫要攔著道,江雪玥也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沒有多說一個字。
那他還能說什麼,可現下帝京不太平,他說了幾句勸慰的話,聽竹沒有聽,江雪玥也沒有聽,一個嬤嬤就與他道,這是太后娘娘在辦事,若是他一直擋著,耽擱了正事,可能,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
宮中全面戒嚴,只能出不能進,他的確沒有什麼理由,把江雪玥強行留下,那嬤嬤還把太后搬了出來,他就更不能說什麼了。
他緊緊的凝視著男人面上的表情,卻只見容隱眉眼間的陰戾恨意驟起。
他的臉繃的很緊,緊的像是隨時都要奔潰然後爆發。
然而男人的眉梢眸底,卻又覆蓋著一層陰霾和黯淡之色,唇角勾出自嘲的弧度。
他眉心一跳,頓覺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她……?”
容隱沒有說話,默了半晌,待面色漸漸平靜之後,他方讓五王容安退下。
御書房內,重新恢復靜謐。
房裡的人坐在書案前,一動不動,他慢慢的拿起了文案,淡定自若的翻開了幾頁來看。
風,冷冷的吹進來,掀起了一兩頁書。
男人猛地從龍椅上站起,把手裡的文案狠狠的摔落在地,他像瘋了一般,把書案上的文案全部都甩落在地,腳狠狠的往千年檀木做成的書案踹去,噼裡啪啦的,書案被男人踹到了對面的牆上,轟的一聲,四分五裂,鬧出不小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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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聞聲而進,卻見即將登基的新帝怒容滿面,幽深漆黑的眼眸散發著寒骨的恨意。
“滾出去――”
宮人嚇得立即又慌忙行禮退下,順道把門重新關好。
男人像是強忍著胸腔上那股歇斯底里,猩紅著雙眸,周身戾氣盎然,他的手指攥得咯咯作響,指尖發白到恐怖,包紮傷口的紗布,早已是血色瀰漫,徹底變成了紅色。
他站直了身軀,修長而冷峻,在這樣狼藉不堪的場合中,絲毫感覺不到暖意,聲音依舊低沉,卻是寒心刺骨的譏誚。
“江雪玥,你就這麼捨得,踐踏本王?!”
踐踏他們之間的感情。
踐踏,他對她的信任
……與深愛。
……
…………
時過一日,皇子王孫披麻戴孝,守孝三天三夜。
帝王仙去,舉國同哀,容隱下令天陳百姓,吃素一日,近日禁歌舞狂歡,違者,殺無赦。
時過五日,九王容隱舉行登基大典,太后親讀先帝遺詔,助九王上位。
安平侯嫡女江雪玥,九王正妃江雪玥,被冊封皇后,因懷有身孕且病重,故沒有參與登基大典,但執掌鳳印。
太后榮升太皇太后。
昔日貴妃之首慶貴妃,榮升皇貴妃。
五王容安被封為任旭王,封地鄄城,待先帝病逝月滿,在帝京與丞相嫡女李婧兒完婚,便與其母妃澤妃一同出京,沒有新帝允准,不得擅自歸京。
十一皇子被封為齊王,封地都成,待先帝病逝月滿,便與其母妃清妃一同出京,沒有新帝允准,不得擅自歸京。
安平侯加封國舅爺,位居丞相之上,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容隱,架空了他的勢力。
下過雪的帝京,很快就出太陽了。
然而待雪融化的時候,溫度更加低下,常人都不願出自己的房門,冷死的屋外。
太皇太后向天陳新帝討得一個要求,逆賊容堇由她處置。
新帝好像是默了一瞬,不知與太皇太后說了些什麼,倒也同意了。
時年臘月,安平侯落兮郡主入過天牢,逆賊容堇在她離開天牢不過片刻,傳出服毒自盡的訊息。
整整一幫個月滿,紫卉不曾見過千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