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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呂寧奎窘笑:“哎呀班長,我說著玩哩。抽吧抽吧。”遞上火柴,又朝兩邊道:“都抽都抽。”

南琥珀道:“以後哇,你也吃不到我馬耳朵了,我也再不抽你煙了,你到別處找吃食去吧。大家聽好,我公開:連裡決定徹底調整一班。想走的,這回都能走。我只要求大家,在離開之前,站好最後一班崗。讓人家把咱們的防區,完整地接過去……”南琥珀說不下去了,忍住眼淚。

屋裡先極靜,稍後便生出輕鬆的鼻息聲。眾人都活轉來,互相望望,眼神那麼大膽、晶亮,一時都微笑了,彷彿道歉似的那麼親切。

南琥珀一個個望去,仍然找不出那個傻子。他想:今晚你們能睡個好覺,還能做個好夢,有希望了嘛。也難說,希望這個東西也會折磨人吶。

幾天後,命令下達,一班拆散分到各班,上級從超編的兄弟部隊中另調一個建制班來,接替一班防務。

吃罷早飯,南琥珀主持了最後一次班務會。大家客氣極了,互相勉勵:好好幹,把一班的光榮傳統帶出去壯大,另闢一片天下。一個個立下大誓:要入黨,要入團。敢不給入,就要比黨團員幹得更棒,決心書申請書在兜裡揣著,不到地方不拿出來,出征——激情中凸動著老大悲意。

各班長親自來領人了,十號內外呼啦啦響。打揹包,床板跳,動作多利索。要敢於和新班長說笑,注意第一印象,不是新兵蛋子就千萬別畏縮。眼神格外有力,精神狀態沒說的。腰帶束得鐵箍般緊,你插不進一顆手指頭。揹包要小要實要方正,才顯出老兵的份量。軍裝要舊些,領章帽徽必須綴上策新的,一襯一託,才見光彩和素質。要和新班長爭奪網袋和揹包,最後統統讓他們背去,只有犯錯誤的傢伙才自拎行裝拱入新單位。……南琥珀看得懂每一動作的蘊意,只覺酸酸的。過去他們不會嘛,怎麼一下子全會了?想想,他認為功在自己,一班確實被自己帶出來了。班雖垮了人還在,本事還在,只要發揮得好,定成為各班骨幹。而自己已是多餘的人了。

南琥珀走出十號,在塹壕口處坐下。他仍留在十號,當個掛名“班長”,因為人家新來的班有班長。他留下,只是為了保持一線分隊防務上的連續性,讓人家儘快熟悉海灘、哨位、敵情。

他們出來了。

呂寧奎對南琥珀敬個禮,笑道:“班長再見。以後上我們班玩去。”

李海倉被二班長捅過來。二班長用力拍著李海倉壯牛的肩塊,對南琥珀嗬嗬笑:“感謝你的支援。我把他領走啦。”李海倉臉紅紅地:“班長,生產地……”

宋庚石隨炊事班長出來,他嘴角動了下,象是叫“班長”,沒敬禮。炊事班長先走了。南琥珀握住宋庚石的手,小聲道:“聽我一句話吧,你要在心裡想著:你們這幫傢伙,難道比我乾淨麼?懂吧。”他感覺宋庚石手往回抽,又道:“握啊,握一下。”直到宋庚石握手了,他才放開。

南琥珀進屋,屋內空疏許多。床啊桌啊,都那麼陌生。頂頭還有個整齊的鋪位,是他的,也是班長的固定位置。他想,我也該換換了,讓給人家班長吧。他踩著滿地破紙進去,把自己的蚊帳、被褥卷做一團,抱起來走到司馬戍睡過的鋪板前,“老子就在這安家!”轟地砸下,隨手幾下撩開。坐了一會,感到從未有過的睏倦。他勉強展眼看看桌上鬧鐘。再過兩個小時,新人馬才到吶。他決定睡一會,倒下身後,朦朧地想:“應當打掃一下,地上那麼亂,給人傢什麼印象……”

一覺醒來,屋裡各鋪位已鋪上被褥。南琥珀看了眼又閉上,覺得沒睡夠,身體各處軟軟的。他回味著剛才那一眼的印象:他們不如我們,被子沒擺成一條線,高低也不統一,被口張得太開……

“南班長,好些了嗎?”’

南琥珀被這個新稱呼驚了下,見一位老兵很尊敬地站在床前。

“你是一班長?”南琥珀費力地問。

“是呀。”一班長介紹了自己姓名。

“對不起。”南琥珀坐起來,“我睡好久了吧。”

一班長看鬧鐘:“我們來時你已經睡著了。現在……不到四十小時。”

南琥珀覺得很痛快。不到四十小時,好!到四十小時就更好了。又想,媽的,起碼漏掉四頓飯。他餓得要命。

“幹嘛不叫醒我?”.

“指導員來過電話,問你醒了沒有。我說沒有。他說讓你睡。南班長,我叫人到炊事班給你弄飯去了。”

“我會配合你工作的。”

一班長笑了:“我們一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