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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漫天的小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在臺階下面成雪白的地毯。

“上次在梅園裡作詩的時候,我見你眉宇間十分憂愁,是在思念什麼人嗎?”昌僕輕聲問道。

林惠然的確是心有所思,但他還不至於跟一個認識不到十天的人談論私事,於是很禮貌地說:“一點家事。”

昌僕單手支著下巴,仰著臉看天空,嘴巴微微嘟起,模樣十分可愛,他輕聲說:“我也有苦惱的事情呢。”

林惠然很配合地說:“是什麼?”

昌僕用溫婉哀怨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眾人眼裡,昌僕如今的形象是博學風趣、儒雅溫婉的少年郎君,不論是府中的王孫公子還是那些小廝婢女,都很樂意跟昌僕說話玩樂。但是林惠然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你這人,城府很深,捉摸不透。”

昌僕怔了一下,又苦笑,伸出食指比劃了一下說道:“好比是兩個小孩子,一個想跟另外一個做朋友,於是拼命地打聽他的喜好,然後裝扮成他喜歡的樣子,希望那人能注意到他。但是這個小孩子腦子有點不開竅,永遠也搞不懂那人喜歡的是什麼?這個就是我的煩惱了。”

林惠然表示:“聽起來好複雜,你喜歡人家,就直接說好了。”

昌僕連連擺手:“這樣太唐突了。”

林惠然表示愛莫能助:“我沒遇到過這種問題。一般都是別人喜歡我,追求我,要和我做朋友。”

昌僕微笑:“是啊。你是那樣的人。”

兩人起身,打著傘在雪地裡漫步。昌僕微微靠近林惠然,嘆氣道:“我這人脾氣太乖戾,陰氣又重,大概是作惡太多了吧。”

林惠然一手撐著傘,神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昌僕詫異道:“怎麼了?”

林惠然忍不住笑道:“我很好奇,你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孩子,長得又那麼漂亮,怎麼說話老氣橫秋的。”

昌僕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很漂亮?”

林惠然點頭:“我生平閱人無數,我說你漂亮,那你在天下間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林公子喜歡美人?”

林惠然大笑:“我當然喜歡美人了。”

昌僕微微低頭,望著自己的鞋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然而一顆心砰砰亂跳。早知道林惠然喜歡美色,自己變成個大美人,投其所好就行了。

“那麼林公子的妻子,一定是國色天香了?”昌僕欲擒故縱地問。

不料林惠然卻忽然沉下臉,然後很嚴厲地說:“別拿他和旁人比。”

昌僕愣了一下,暗暗懊惱失語,但林惠然的情緒顯然變壞了。他再也沒有散步的興致,把雨傘交給昌僕,又回屋子裡了。

昌僕忽然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他修行了萬年,但還是不懂人心,林惠然於他而言,是一座大山,是一個迷宮,他遠遠地看著,不得其門而入,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探究,又迷失在了歧路中。

幾個人一直玩到傍晚,才醉醺醺地回來,昌僕成了一隻喝醉的蜈蚣,回去之後唯恐現出原形,急急忙忙地躲到屋子裡睡覺了。林惠然情緒低落,但醉得並不厲害,他回到屋子裡換衣服,然後坐到書桌前寫信。

旁邊的小廝告罪道,今天上午忘記跟小楊公子說改約的時期,小楊公子中午撐著傘去茶樓,直到下午才回來,聽說受了風寒,還吃藥了。

林惠然頓筆,蹙眉問道:“他在雪裡走了多久?”

“一來一回,大概一個時辰吧。”

“你去他門口,站一個時辰賠罪。”林惠然頭也不抬地說。

小廝愣了一下,雖然滿心不情願,還是恭恭敬敬地走了。

林惠然繼續寫信,即將寫到末尾時,門口傳來嘎吱一聲輕響,他以為是婢女進來送茶,沒有在意,直到他聽見一句低沉嘶啞的聲音:“林公子,你失約了。”

林惠然抬頭,見元流火披著厚重的大衣,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拎著紙包,滿臉傷疤被凍得青紫,弱柳扶風地站在門口。林惠然忙站起來,快步走過去迎接,又連連道歉:“今日是我的錯。快進來,病好些了嗎?”

元流火把燈籠和紙包遞給他,自己施施然地走到桌邊,忙吞吞地說:“下午回來的時候身上發冷,剛吃了藥。這桌子上寫的什麼?”

林惠然幾乎如一道光似的衝過來,抓起桌子上的信紙,揉成一團扔進炭盆裡,倉促地解釋道:“沒有什麼,寫廢的書稿。”

元流火坐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