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大哥,依我所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莫要……逆了天道啊……”胡氏站到蘇尚冠的另一邊,對著蘇瑾使了一個眼色,蘇瑾會意,轉頭對身後靠坐在紅木椅上,正懷抱著一胞雙胎的許氏道:“大伯母,您還記得五妹妹出生時發生的事嗎?”
許氏原本便被那老道說的話震驚了神,此刻聽到蘇瑾的話,神情一變,原本還算是紅潤的面容,此刻完全慘白,她將手裡的雙胎遞給身側的老嬤嬤,便跌跌撞撞的跑到蘇尚冠身側,纖細的手指用力捏住蘇尚冠的寬袖道:“公,公爺,您還記得當初嬌兒出生時,那瘋瘋癲癲的老和尚在我們府門口說的話嗎?”
蘇尚冠還未說話,一道嬌軟聲音便自東室之中傳出,蘇嬌一把推開秀錦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踩著一雙沾滿汙泥的採履鞋緩緩步出,“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臨,孤克六親死八方……”
眾人隨著聲音方向看去,只見一女子身著采衣採履,款款而來,肌膚白瓷凝脂一般,烏絲青發,白玉臉龐,一雙杏眸熠熠生輝,波光洌灩,內鉤外媚的眼角,卻又似乎含著一汪清泉一般,帶著童稚的懵懂與妖冶的媚意,身姿纖細窈窕,盈盈一握的腰肢,一隻纖細白皙手掌瑩玉藏脂,抬起之時緩緩露出一截皓腕,一顆檀香珠子點綴其中,一瞥一笑,便已是傾城之姿,嬌媚惑人。
蘇嬌垂首,一雙杏眸盯住自己的掌心,然後嗤笑一聲,眼中暗含諷刺,將自己的手掌向外翻轉,咬牙說出最後一句話:“掌心為痣,天煞孤星。”
眾人凝眸,只見那白嫩掌心之中,隱隱可見一點硃紅,猶如最豔麗的硃砂綻放其中,讓人忍不住的心生觸碰之感。
“嬌兒!”許氏看到自東室之中走出的蘇嬌,慘白著一張面容,怔怔的往後退了一步,要不是胡氏即使扶住,那發軟的身子恐怕早就跌到了地上。
蘇嬌將目光落到許氏那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容上,嬌媚的小臉上顯出一抹暗沉的悲切。
小時多少個日日夜夜,蘇嬌一人蜷縮在一方偏院閨房之中,冷暗孤寂,無一人敢與她說話,只因為她母親聽信那瘋和尚的話,說她是,天煞孤星,克六親,死八方……
“秀錦,扶嬌兒回院子裡頭去,去,快去!”許氏被胡氏攙扶著,突然厲聲發狠道。
蘇嬌怔楞著看著性情一向懦弱的許氏這般瘋狂模樣,嘴角忍不住的扯出一抹諷笑,“怎麼,怕我克了你,克了你的孩兒?”蘇嬌的聲音還是那般的嬌糯軟膩,卻透著一股蝕骨的悲愴,“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你的孩兒,也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
許氏似乎是沒有聽見蘇嬌的話,只一味的驚恐著一張面容,催促著秀錦把蘇嬌帶回自己的院子裡頭。
蘇嬌冷眼看著許氏這副模樣,晶瑩的淚滴順著眼角緊緊滑落,落到瓷白肌膚上,浸入采衣之中,留下一抹溼痕。
“五妹妹,你怎麼這般說話,大伯母身子不好,你莫又氣壞了她……”蘇瑾看了一眼蘇嬌滿面淚痕的模樣,伸手扶住身側的許氏,對著那老道使了一個眼色。
老道會意,正想說話,胸膛之上卻是猛然一陣鈍痛,那乾癟的身子直接便被金邑宴踹的騰空飛起撞到了身後三尺遠處的圓木紅柱之上。
一腳踩過那落地的拂塵,金邑宴輕輕捻了捻,就見被鐵鑄的拂塵手柄變成一塊如那老道一般乾癟的廢鐵。
金邑宴嘴角含笑,慢慢走到那靠著圓木紅柱滾落,滿臉血肉模糊的老道身側,黑玉長靴抬起,一腳就抵住了那老道的胸膛,“今日是我嬌兒及笄禮,你這顏色也是喜氣的很。”說罷,金邑宴微微用力,那老道便又是一口鮮血溢位,渾濁眼中也浸著血色,眸光毫無焦距,甚至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嘖,比那和尚都不禁打,還當什麼道士啊……”金邑宴捻了捻腳底,就見那老道又噴出一口血,染紅了他長靴之上的黑玉原石。
“金……”蘇嬌看著突然發難的金邑宴,一雙杏眸微睜,裡面滿滿都是訝異。
“嬌兒,過來。”完全不同於那剛才的一身煞氣,金邑宴抬眸看向蘇嬌的眼中,浸著難掩的柔情膩意。
蘇嬌僵硬著身子,往金邑宴的方向挪了挪採履鞋,擺袖之時卻是猛然碰到手中的合庚帖,整個人便瞬間回神,剛剛邁出的步子又是猛然往後退了一大步。
金邑宴看到不進反退的蘇嬌,面色微微暗沉,眸中浸潤出一抹戾氣,“過來。”
秀錦站在蘇嬌身後,看著蘇嬌顫抖著的纖細身子,一咬牙,伸手就將蘇嬌往前猛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