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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打你哥哥!”二人相顧愕然,隨即抱頭大哭,很快和好如初。事後,二人對顧憲成說,以往我二人各執一詞,刑官也難辨曲直,致使積怨日深,今幸虧大人高明 !……顧憲成專務德化,無論走到哪裡,都把施教於民放在第一位,堅持講學,傳播聖賢精神。此後他又被調往至州、泉州,但他從未心灰意冷,一方面秉公斷案,一方面設帳教書,學子們手捧經書來問疑者,常盈戶充室。

顧憲成無罪遭貶,有位官員曾當面問王錫爵:顧大人立論最公,何以落得這樣下場 ?王回答:“他執書生之見,做言官的傳話筒,哪裡知道皇上與政府的苦心 ?”官員反問了一句說:“王先生恐怕也不知顧大人的一片苦心吧 ?”

湯顯祖在南京居官,已經是第六個年頭了,昔日在一起相聚出遊的好友,如今都已風吹雲散各奔東西了。前年李三才升遷,出任山東僉事,主管一省的司法,聽說幹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當地的大盜大滑,幾乎被他掠治殆盡,百姓頌聲載道 。魏允貞也已調回了京城 ,升任順天府丞 ,依然是那樣敢說敢道。 只是鄒元標自進京後,反倒覺得不如在南京活得舒心,常在來信中流露出鬱悶之情,湯顯祖著實為自己的這位老鄉擔憂了。湯知道鄒因為犯上捱過廷杖,至今腿部仍留有殘疾,“他那脾氣難改呀!”湯顯祖不無擔心地搖搖頭。

年底,鄒元標突然從天而降,敲開了湯顯祖的家門,湯先是一怔,隨即忙問:“你來南京有何貴幹,是不是又被貶了?”湯顯祖爽快一笑,說:“讓你猜中了 !前不久,我上疏談吏治十事、民病八事,共幾萬言,皇上大怒 ,又把我發配回南京,任刑部員外郎。”湯用手點了點鄒,說了句“真是本性難移!” 鄒元標在屋子裡走了兩圈,說還是這裡好,天高皇帝遠,不像在京城動輒招罪;你說那涇陽先生(顧憲成),不就是敢講真話嘛,竟落了個連降三級 !如今他都去了海邊泉州了。……

湯顯祖從桌上拿起一張邸報,問鄒元標:“這大禮寺雒於仁大人因犯何罪,被皇上革職為民?”

鄒回答說:“還不是因雒大人上疏,說皇上‘病’在酒、色、財、氣上。若士(湯顯祖號)你不知,如今皇上連日免朝,政事不理,連祖廟祭祀都遣官代行,‘經筵’也給停了。”

湯顯祖清楚,這“經筵”乃是皇祖朱元璋訂下的制度,即每月定期由翰林院侍講,向皇上講解經傳史鑑。不知什麼原因,前不久聽說忽然叫停了,從京城傳來的訊息說,皇上有口諭停講《貞觀政要》,理由是“唐太宗脅父殺兄,哪裡是好君主?” ,還說什麼魏徵“大節有虧” 。……聽說後來改講 《禮記》了,如今竟連《禮記》也免了。“真不知這位 皇上是什麼心思 ?他連唐太宗魏徵這樣的明君賢臣都敢鄙棄 !”湯顯祖心裡明顯表示了不滿 。今日湯聽了鄒的一番解釋,好奇地問:“皇上到底患了什麼病?”

鄒不屑地說:“用司禮監太監田義的話說,皇上耽於酒色疾病纏身。”說到這裡,鄒元標問湯顯祖:“老兄,你還記得你在京城禮部做觀政 ,那時節皇上是什麼精氣神兒 ?”

湯清晰地記得,張居正病故,二十歲的皇上乾綱獨斷,一付勵精圖治的形象。當時整整八個月未降一次大雨雪,皇上朱翊鈞求雨心切,竟步行到南郊天壇祭禱,儀式結束後又步行回宮,往返二十里地,此舉在百官中傳為佳話。此外皇上還重視生產,興治了京津一帶的水田,也能聽得進大臣的進諫。……如今真想不到短短几年皇上會變成這樣 ?

此後,湯與鄒情誼愈深,在信仰上也趨於一致,一次在鄒元標家,湯出乎意料見到了達觀禪師,聆聽了達觀對程朱理學的鋒利批判,頗感欽佩,並在達觀主持下“受記” ,成為一名佛教徒。此外湯還崇敬反禮教的李贄,對李贄容許女子前來聽課,提倡男女平等,及深惡虛偽道學家,說“與其聽他們胡說八道,不如聽###唱唱小曲”等言論,十分贊同。也就是從這時起,湯開始轉而信奉王陽明具有平民思想的“心學” 。而鄒元標則早已成了王陽明弟子羅汝方的門生,對羅把王陽明的學說發展成百姓日用之道,讚佩不已,此後鄒開始放棄“獨善其身”的儒家信條,轉而重視內心與外物的貫通,這對他日後成為一個顧大局的成熟的東林黨人,頗有幫助。

鄒元標在南京僅任職三年,便以母病為由,返回了家鄉江西吉水,從此不再出仕。他在家鄉辦了一所仁文書院,熱心講學而名滿天下。

萬曆十九年,四十二歲的湯顯祖升任南京禮部祀察司主事。三月,慧星先是出現在西北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