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刀切下去,蔭道口漸漸張開,這是通往她身體內部的門戶。她此時的體會是,這樣用刀片切割並不疼痛,因為她的手臂、手、腿必須經常充當實驗物件。在自己身體上切割是她的癖好。
鋼琴教師4(3)
如同口腔一樣,這個身體的進出口也不能直接稱作漂亮,但它是必要的。她完全聽任自己,這總比聽任其他人要好得多。她一隻手拿著刀片,手也有感覺。它準確地知道,多久時間割一次並且要割多深。她把下身靠在支託鏡子的螺絲上,在有人進來之前,迅速完成切割事宜。在對解剖學知之甚少,運氣更不佳的情況下,冰冷的鋼片被拿了起來並且割了進去,她同時知道,肯定要出現一個洞。它在張開,變化讓人吃驚,血流了出來。這是一幅不常見的景象,通常並不疼痛。她切割自己的肉體,但是選擇了錯誤的位置,因而把上帝和大自然接合在一起的東西永遠地分離開了。人類不許這樣,這要自食其果。她什麼也沒有覺察到。一瞬間,被切開的兩半肉,因突然出現了原來並不存在的距離而震驚地目不轉睛地互相注視著對方。多年來,他們同甘共苦,而現在人們卻把他們互相分離開來!被切開的兩半肉看到自己在鏡子裡的方向是反的,他們誰也不知道,哪一半是自己。過後,血流了出來。血一滴滴滴下來,流淌著同自己的夥伴匯合在一起,變成一條持續不斷的涓涓細流。後來,當涓涓細流匯攏在一起時,變成了一條紅色的均勻流淌著的靜靜的小溪流。在流淌著的血的面前,她根本不去看一眼自己切開的部位。這本是她自己的身體,然而她對這身體感到非常陌生。先前她並沒有想到,切割開的道道並不像服裝的紙樣那麼容易控制;在服裝紙樣上,人們可以把畫了虛線、細線或細虛線的線條用一個小輪子磨去,用這種方法控制和掌握全域性。她必須先止住血,這時她害怕了。下身和恐懼是她的兩個友好的同盟者,他們幾乎總是一起出現。如果這兩個朋友中的一個沒有敲門就走進了她的頭腦之中,她便可以肯定:另一個朋友離得也不遠了。母親可以監督她夜裡是否把雙手放到被子上。然而為了控制恐懼,她得先把自己孩子的頭顱鑿開,親自把恐懼刮淨。
為了止血,她找出了喜歡的衛生巾,因為它的優點,每個婦女都瞭解和賞識它。它通常首先用於運動時和活動的時候。它迅速取代了靈巧小姑娘的兒童舞會上公主小姐的金色的紙板王冠。但是,她從未去過兒童狂歡節的舞會,也無緣見識過這種王冠。後來,女王的首飾突然滑落到褲子裡,女人終於認識到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首先在頭上、在孩子的自豪裡顯眼的東西,現在已經到達了那裡,在那裡女性的木柴必須悄悄地等待斧子。公主現在已經成|人,在這兒意見有分歧:一位先生想要一件裝有貼面板不太惹人注目的傢俱;另一位先生要一件真正高加索核桃木的鑲飾;可惜第三位先生又是隻想把柴火高高垛起來。但是這位先生此時也可以出個風頭:他可以把自己的木柴堆儘可能向高處堆,以便節省空間和便於取用。裝到一間煤窖裡的木柴要比裝到另一間煤窖裡的木柴多,因為在另一間煤窖裡,木柴是橫七豎八胡亂堆放著。其中一家的火要燒得比另一家長久,這是因為那家的木柴多的緣故。
鋼琴教師5(1)
剛到門外;埃裡卡立刻就受到早就等在那兒、一定要陪伴她的敞開的世界的歡迎。埃裡卡越是推開它,它越是急不可待地要陪伴她。一陣猛烈的春天風暴打著旋地把她捲了進去。風從她腿底下掀起大擺裙,立即又膽怯地放了下來。充滿排出廢氣的空氣向她迎面撲來,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風中一些東西打在牆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穿得時髦鮮豔的母親們躲在春天風暴的後面彎腰挑選商品,她們對自己的任務十分認真。年輕的母親們在純潔的茄子和其他進口貨物上檢驗她們由烹飪術精萃雜誌上得來的知識,孩子們得到一段較長時間的自由。在質量不好的物品面前,這些女人像看見一條龍紋蝰蛇從茄子上抬起可怕的腦袋一樣猛的一下縮回去。沒有一個健康的成年男子在這時候到這條小巷閒逛,這兒沒什麼他們要找的東西。蔬菜商販在入口處擺上摞在一起的盒子,裡面裝著五顏六色含維生素的瓜果蔬菜,新鮮的程度各不相同。有專業知識的女人們在裡面翻騰。為了檢查瓜果蔬菜新鮮的程度,或是看看外殼上是否有為了抵禦蟲害使用的化學防腐劑,她們頂著風暴,令人討厭地把東西都摸索一遍。化學防腐劑可是受過教育的年輕母親們最害怕的。這兒,這串葡萄上可以看見一層綠菌狀的膜,這肯定有毒,有人還把這串葡萄連著梗使勁沖洗過。有人把這串葡萄拿到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