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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他猛然抬眼,四周掃了一圈,冷哼一聲道:“都來問我是吧?都來問我!”手裡提著的那酒壺被狠狠擲在地上,瓷片崩裂,酒香瀰漫,“有腦子的都該知道好好護著自家弟兄,安撫好了將士指不定多撐些時日!”

“你們呢?都幹了些什麼?什麼也沒幹!”那修長食指一出,一圈指過來,直戳人心,而那人確是真正的聲色俱厲,咆哮道:“沒事兒就來我帳裡頭問東問西,你今日一問若能多出哪怕是一粒米來,那好!都來問,趕緊問!可是你們哪隻眼睛看見這泙州城因了你們的這些個屁話生出糧草來?”

眾將哪裡見過這樣的四少,皆低垂了頭顱,連大氣都不敢出,而四少卻是還未說完,那瘦如枯枝的食指轉了個兒,點了點自己的鼻頭,道:“我在這兒做少爺!我喝酒!我尋歡作樂!城外叛軍來襲,哪次我不在城樓上了?你們說啊,哪次我不在城樓上了!”

“你們如今焦躁了,耐不得性子了,就來我這兒撒潑!早幹什麼去了?泙州城第一天被圍的時候怎麼沒人來問我有沒有辦法保得你們齊全?眼下倒是都得了閒空,到玉某的營帳裡來個圍爐夜話,再順帶炒幾盤小菜,叫幾個姑娘,也好大夥兒一塊兒風流快活,你們說是不是啊?”他最後那一問意味深長,甚至語出輕佻,然絕沒有人認為這人在開玩笑。

見得原本還鬧騰不止的眾將士如今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四少冷冷笑了,“怎麼,都啞巴了?方才不是鬧得極是有趣的?如今變作殘障了,舌頭打了結了!都說不出言語了?”他猛然提高了音調,喝道:“那還愣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滾回去該幹什麼幹什麼!”

程雲如今知道自己錯了,也不多說,給四少深深一揖便出了營帳,待眾人皆陸續回營了,哨兵卻是急匆匆地衝了進來,“不好了!玉將軍!城南門外架了高炮,景榮侯好像要炮轟泙州城!”

四少皺了皺眉頭,喝了一聲:“慌什麼慌!本將怎麼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說罷,轉過身去,取了紅櫻金槍便吩咐道:“牽我馬來!”

一刻鐘後,四少安排了妥當,眾將南面迎敵,而城北處門開一線,白衣少年,身騎駿馬,飛奔出城。人是佳人,面白如玉,眉眼清秀,眸光卻是凌厲森冷;馬是駿馬,毛如黑緞,四蹄踏雪,去勢卻如電閃雷鳴。

北城門口守著的叛軍本是蓄勢待發,一旦得令便可逼近城樓,如今眾人一見便知那白衣少年乃是四少,剎那便蜂擁而上。四少卻是不慌,長槍尾端打上馬臀,鳳美人便是一陣嘶鳴,速度又快上幾分。眾人本以為可攔住四少,卻因那人渾身的殺氣而不敢肆意動彈,舉手投足間都有些投鼠忌器,四少根本不看四周,腦中唯有一句:擋我者,死!

金槍橫掃,所指之處,血肉橫飛,然四少冷笑,唇邊綻花,妖嬈如畫,心念:我今日出了這泙州城,他日歸來便拿你們這群叛賊的首級祭我靛軍的軍旗!如是想著,手中勁氣又添幾分,賊人之血飛濺而出,沾在那燦然如雪的錦緞白袍上,殷紅恰似冬日好梅,層層氤氳,奪人眼目。

若說四少毫髮未傷那決然是不可能的,叛軍勢眾,刀劍無眼,縱使紅櫻金槍所經之處如秋風過境落葉無根,可依舊有幾處疏漏。正如此刻左側之敵搭箭上弩,四少一個避閃不及,左臂正中羽箭,鮮血汩汩而流。血腥之氣繚繞周身,四少體內氣血奔騰,真氣膨脹,不禁仰天長嘯。

這一聲長嘯伴隨真氣而出貫徹雲霄,破風而來竟可刺穿人耳,但見四少雙腿借馬鐙之力騰身而起,雙足輕點人頭,踏風而去,擒著一人破其咽喉,取其頭顱,那頸子斷處鮮血淋漓落下,四少張口等在下邊,竟將那鮮血一口飲盡。

眾人早已是呆了,而四少卻將那頭顱朝後一拋,拿著袖子拭了拭唇角,眼眸微眯舉槍便是翻、轉、送、刺、抽,他所立著的那方寸之地已被鮮血浸透,可他似是渾然不覺,直到再無人敢上前,他才縱身跳上馬背,朝北面疾馳而去。

他才離開泙州,叛軍內便有流言散佈而出:四少化身為魔,以人血肉為食。而靛軍得知主帥順利出城,無不歡欣雀躍,本有些萎靡計程車氣一下子高漲了不少,十五營受命四少為先鋒,皆守在城樓上,見叛軍企圖用雲梯過城牆便迅速用元戎射擊,以致於景榮侯看著城牆上不斷被推倒的雲梯竟有些錯愕。

不過,四少對此早已是不在意了,他須得儘快趕到楝州,急調三萬人手自北面突擊叛軍,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齊博臾看著眼前靛軍作戰卻覺得這無非是垂死掙扎,暗自忖度:此刻四少不在城中,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今正好可將泙州城一舉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