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衣服換了!還有誰看到你穿著龍袍過來?”
“……兒臣是從春日殿過來的。”
張搖光的身子搖了搖,險些沒站穩。
春日殿……
那就是穿過半個皇宮了。
張搖光逼著兒子進了殿,拿了一身少時在坤元殿的衣服穿了。只是他如今已經十八,小時候的衣服根本就穿不上,越穿越慌,越穿越狼狽,最後還是張搖光身邊一直伺候的女官看不過去,派人吩咐疾跑去東宮的明德殿,去給太子拿衣衫來。
張搖光鐵青著臉,不知道是該為自己的兒子沒有繼承自己的敏銳而悲哀,還是為天家父子的互相試探而喪氣。
君臣父子,已經比君臣夫妻還要難做了。
大皇子換完了衣服,張搖光喝退宮人後讓他跪下,然後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母后……”
“這一記耳光是告訴你,你父皇只要在位一天,他的東西就永遠是他的。即使是他給了,你也絕不能受!”
她看著被打的愣愣發怔的兒子,忍不住指著他的腦袋說道:“莫說是你父皇,便是我,看著你這般滿身明黃,心裡都如同吃了蒼蠅一般噁心。你要你還在病中的父親怎麼想?兒子迫不及待就想換身衣袍了?”
這話已是極重,說的太子冷汗淋漓。
“母后教我!”
“我便是教的你太多了,所以如今你才作繭自縛。”張搖光無力的跌坐在鳳座上,開始上下打量自己這個兒子。
年輕,英俊,有才德,有賢名。
怎麼就缺心眼呢?
“我問你,我與你父皇為何要為你選李茂四人為伴讀?”
“為了讓兒臣平衡軍方、勳貴、世族、宗室四派的勢力,不至於以後成為一個傀儡皇帝。”
“聽說前日,禮部尚書向你上了今年國子監內試的名單,你接了?”
“……孩兒接了。”
“你為何要接?”
“……兒臣想看看國子監有沒有可用的人才。”
國子監裡都是州縣或官宦人家最優秀的子弟,他如今東宮尚有餘位,又不想從世族人家裡再多選子弟了,便把注意打到了寒門上。
“你是覺得晉國公府和其他世族對你插手太多,想要急著甩開他們了是不是?”張搖光冷笑一聲,“你覺得你父皇給你換了太子賓客,讓晉國公的人離你遠一點,是你父皇對你隱隱的暗示,所以你急著投其所好,表現出自己對世族並沒有那麼依賴,是不是?”
太子被皇后越問越心驚,直接跪倒在地上。
“請母后教我!”
“世家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旦沾染上,拋棄幾乎是不可能了。便是你父皇,當初也是靠著世族支援才坐穩了皇位。你壞就壞在太急,不但沒領會對你父皇的意思,反倒顯示出你涼薄自私的天性來。”張搖光失望的看著兒子。
“世族並非大楚之禍,世族坐大才是大楚之禍。你若用了,便要用好,只是不要被控制便是。結果你一邊用,一邊表現出隨時可以拋棄他們的意思,誰會用真心輔佐於你?”
“還有齊邵之事,你差的實在太多。太子賓客負責輔佐太子理事,教導太子朝政。皇帝將齊邵這般有為的年輕臣子放到你身邊做賓客,不是為了教導你,而是要看著你。”
“結果你卻急著表現出招攬齊邵之意,說不定齊邵心裡還在笑話你蠢笨如豬,連他到底站在哪一邊的都不知道!”
“兒臣並沒有招攬齊邵……”
“齊卿才冠當世,可謂王佐之才。”
張搖光的話一出,楚承宣就驚駭的連退三步,說不出話來。
“你覺得我在監視你,連你私下和齊邵說的話都知道是不是?”張搖光是何等人物,一看兒子的神情便恨不得再給他兩個耳光。
“你是不是還覺得,我這皇后做的一手遮天,連東宮都插了耳目,以後說不定牝雞司晨,操縱起你來了?”
“兒臣不敢!”
“你是從我肚子裡掉下來的,你的那些所謂的智謀見識,都是我從小悉心教導,你想什麼,我會不知?”張搖光被氣的反倒冷靜了起來。
“罷了,事已至此,說這麼多也是枉然。”
“你和齊邵的對話,自然只有你和齊邵得知,齊邵告訴了誰,誰又會質問我,質問我又是為了提點誰,你好好想想。”
“兒臣……兒臣……”
“只要你不損德行,你這太子之位便不會動搖,你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