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息之後,第二排騎兵撲到,稍微調轉方向,成扇面向右方殺了進去,第三排向左推進,第四排,第五排……
這是一面倒的屠殺,如同自古以來很多經典戰例一樣,這是騎兵對步兵的屠殺,等到後面的步兵來到亂匪陣前之時,這裡幾乎已經成了血肉地獄,老兵們不管這些,踏著血水和殘肢斷臂向前邁進,將那些在騎兵衝鋒中倖存下來的亂匪一一戮倒在地,一絲不苟的執行著他們殺敵的職責。
身在後面的趙石被血腥氣衝的殺意奔湧,但讓他無奈的是,不但想象中艱難的激戰沒有發生,而且落在後面的團練手裡的刀槍好像都成了擺設,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他一手導演的這場大戰,最終結果好像有點讓他自己憋悶,這個時候,不用看前面如何,只站在這裡,他就已經明白,大局已定,勝負已分,但輕易到手的勝利讓他多少有點意興闌珊的感覺,就好像明明看見面前是一塊時候,掄起錘子狠命敲下去的時候卻發現原來是塊豆腐,不過雖說感覺有些怪異,但說到底,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出來。
秦軍騎兵們衝過亂匪前陣,個個渾身浴血,誰也不知到底自己斬殺了幾個,反正滿眼望去,全是人影,等到衝過亂匪前陣之時,除了渾身鮮血之外,多數人都是頭昏腦脹,雖然衝擊當中,所有人都想方設法的保持住隊形,但衝出來的時候,隊形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了,馬匹奔跑的速度也降低了不少,畢竟,便是領兵的杜山虎,張嗣忠兩人也從沒有率兵衝擊過如此龐大的軍陣。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衝過去,衝過去。”木華黎揮舞著手裡的橫刀,操著生硬的漢話瘋狂的嘶吼著,渾身上下,紅彤彤一片,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就像是一頭從遠古走來的兇獸,自小便生活在馬背上的他控馬之術在騎軍中首屈一指,指揮手下騎卒的本事仿似天生,不但自己頭一個衝出亂匪前陣,身後竟還緊緊跟著二十多個手下。
木華黎已經殺發了性子,蒙古人生活顛沛流離,每時每刻都在與艱苦的環境以及兇殘的各部戰士做著殊死的較量,這也決定了他們天生就是好的戰士,不論他們是怎樣的殘暴酷虐,但他們的勇氣和頑強同樣是值得稱道的,尤其是在戰場上……
帶著手下二十多名騎兵,根本沒管身後自己人是否跟了上來,他們一頭扎進了亂匪的中軍,直向深處殺了過去。
其實在這個時候,亂匪的中軍已經開始動搖,前陣的亂匪被擊潰,逃命的亂匪自家便已將中軍衝的七零八落,二十多人擠在一起,前陣迅速崩潰,中軍被衝的搖搖欲墜,前面的亂匪心膽皆喪,拼命向後逃命,後面的人反而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擁擠在一起,就像是一場暴時間,相互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等到秦軍騎兵越來越多的殺入亂匪中軍,摧枯拉朽般推進,山崩海摧一樣的攻勢讓亂匪再也提不起一點抵抗的心思,本就已經頻臨崩潰的亂匪中軍終於慢慢向後退去,接著就是不可制止的潰敗,就像洪水衝破了閘口般,先是涓涓細流,接著便是一瀉千里,一隊隊根本沒看清楚秦人長什麼樣子的亂匪開始向後逃去,然後便是大片片的人流瘋狂向後湧了過去,來時漫山遍野,逃命之時也是鋪天蓋地。
“護住兩位祭酒大人,快走。”
方半儒臉色蒼白如死,神情木然,猶自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著噩夢一般,他身旁的方進之更是不如,身子抖的好似篩糠,身子一晃竟然栽了下馬,竟是暈了過去,那些神教供奉高手們也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回過神來,立時便有人驚慌的大叫起來。
他們七手八腳的將兩位幾乎毫無感覺的祭酒大人弄好在馬上,然後調轉馬頭,護著二人便走,至於其他人,他們卻是管也不管了。
“敗了,竟然敗了。”馬臉漢子挺直身形,默默看著這一切,嘴裡卻是喃喃自語,亂匪們驚慌的在他馬前閃過,一張張驚懼,茫然的面龐映入眸中,遠處,秦人騎兵騎在高大的戰馬上,如同驅趕羊群的牧人般快速接近,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見那一雙雙嗜血如狂的眼睛,自己以前曾見到過的那些橫蠻勇悍的蠻人戰士和這些秦人比起來,就像是一群可笑的孩子,如夢如幻間,就連身旁的祭酒大人已經被人夾持遠去也沒什麼察覺。
突然,他周圍的亂匪紛紛向身後看去,接著傳來一片恐懼的尖叫聲,他猛的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右手迅速的摸向腰間的佩刀,雨水朦朧間,一匹高大的戰馬披著細鎧,從人縫間猛的衝出,如血的刀光佈滿了他整個視線。
刀身上沾滿了粘稠的血水,卻依舊銳利,一刀劃過,人頭沖天而起,無頭的身軀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