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說得又惡毒又急促,羅徹敏幾次張嘴,想說:“不,不是這麼回事,不!”然而鄂奪玉一句趕一句,全沒有給羅徹敏半點插嘴的餘地。直到他突然停了聲,羅徹敏卻張大了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將熄的燭火一抽一抽,在兩人對視中的眼中劃過,殘光印在他們臉上,象鞭子抽過他們的臉,留下一道道血痕。
帳中靜下來了,只能聽到羅徹敏劇烈的吐氣。“嗬!嗬!嗬!”象是一頭受傷的巨鯨伏在淺灘上,鼻孔噴出一股股沙子,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聲音。
這時帳簾突然被掀起,風和雨絲呼地灌進來,燭光瞬間便熄去了。鄂奪玉轉過頭去,只見杜樂英披著溼淋淋的蓑衣,臉有點白,似乎急衝衝地要說什麼,然而看著他們兩個,卻又欲言又止。
“有要緊軍情?”鄂奪玉想何飛在帳外守著,不是要緊事不會讓杜樂英進來。
“……是,”杜樂英看看鄂奪玉,正是滿懷疑惑。
“什麼事?”羅徹敏強打精神問道。
杜樂英已經覺得有什麼不妥了,然而事情畢竟無法迴避。“跟著黃指揮使出去的兄弟回來了,說黃指揮使遇伏,眼下好象是……受了傷,急需求援!”
“讓神刀都去援救!”他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宋指揮使……不在營中!”杜樂英這話說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說完。
羅徹敏一腳掃開跟前的碎片,喝道:“他又怎麼了?”
“說是臨近一個寨子裡搜到了一個酒窖,他說兄弟們幾天來嘴裡淡出鳥了,要去補補……”杜樂英一句話沒說完就哽住了。
羅徹敏慢慢抬起眼來。杜樂英驟然一驚,發覺那雙眼中,竟隱現出一些血絲,象是乾涸得太久的土地,生生被扯裂開了。他突然覺得不對勁,覺得方才那句話彷彿是最後一個秤砣,掛在了羅徹敏已經崩到極致的心絃上。他幾乎可以聽到那弦將要折斷的聲音,“咯,咯,咯”,那聲音象鋸子一樣鋸在他心中。
“滾!”羅徹敏象只被逼入絕境的豹子般彈跳起來,他來得那麼快,快得杜樂英全沒有閃避的餘地,就被他一把搡到了帳蓬邊上。
“可是黃指揮!”杜樂英拼命地去掰那按在自己喉頭的手指,羅徹敏的面孔近在咫尺,然而那面孔如此陌生,他一點都認不出來。
羅徹敏咆哮著吼道:“他們死就死!和我有什麼相干?”
“王上……”
“什麼王上?”羅徹敏狠狠地往他推出帳去,怒笑道:“我算什麼王?你們誰的眼中有過我這個王!”
羅徹敏的手愈來愈用力,杜樂英眼前開始發暈,他想說“我走我走”,然而竟毫無氣力。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有個黑影,向著羅徹敏腦後砸了過來。
隨著羅徹敏的一聲慘叫,他頸上壓力驟地一鬆,他終於吸了口氣,大聲嗆咳著歪倒在地上。
等他終於睜開眼時,他看鄂奪玉緩緩放下手中鐵燭臺,盯著在地上蜷起身子的羅徹敏,向他揮了一下手道:“去找羅徹同,讓他去救援黃指揮!通知瞿慶和趙德忠,讓他們向本軍靠攏!”
“是!”杜樂英再也不敢留在這帳蓬中,撒腿就跑。他跑出帳時,聽到羅徹敏怒極的咆哮,和身軀重重撞到了什麼東西,“砰”然倒地的聲音。
羅徹敏從火爐上爬起身來,不顧痛極欲折的腰向前撲去。鄂奪玉被羅徹敏扳住了小腿,再也站不穩當,倒了下去。他反過身來將羅徹敏壓住,左右開弓給了他兩記耳光。
“你不想當王就不當?你它媽的混蛋!”
這兩記耳光突然讓羅徹敏回想起從前挨毓王打的時辰,他狂吼道:“你死得倒乾脆,憑什麼讓我來受罪!”他手在地上隨意一抓,抓到被他砍爛了的茶几,拖起來就往鄂奪玉身上砸去。鄂奪玉剛剛抬起身,趕緊一閃,然而終究沒躲過,右眼上頓時一黑,眼球幾乎爆裂。
“你這混帳小子,你欠揍!”鄂奪玉抓住羅徹敏的頭往地上砸去,他暴怒了,這回竟是用了全力。
“放手!”羅徹敏後腦方才剛受了重擊,這時只覺得已經破開了,漸漸不覺得痛,只有種將死的恐懼。他竭力叫起來道:“你放手!”
“你不想當?可以,得把命給我,我去換了小九回來!聽宸王聽說最喜歡幼女,你可以送你妹子去陪他睡覺,當宸王的小舅子,這滋味是不是不錯?”
“你他媽胡說!”羅徹敏拼命地掙動著手要去撕鄂奪玉的嘴,然而雙手被鄂奪玉壓得緊緊地,無法動彈。他突然生出急智,偏過頭去,一口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