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徹敏搖頭道:“北州越州弔唁的使者也快到了吧,只怕他們會有些花樣……倒也罷了,只是自家人裡面,卻只顧著自己那一丁點兒名利,半點也不顧大局,可就讓人心愁了。”
這指得是誰,劉湛自然心知肚明,然而這話卻是不便接地。他正要再客套幾句告退,卻聽到廊上有人在撞撞跌跌地跑著,然後是杜雪熾的聲音:“慢著慢著,別摔著了!”
那步聲輕弱,一記記踏來,彷彿踩著初秋薄霜,無數思念被輾得化開。
“阿爹!”在他轉過身去時,一張似熟捻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劉湛探出手去,一時眼前竟然滿是自己簌動的指影。那張小小的面孔近在咫尺,也似無法看清。
“知安!”劉湛摩住半年不見的兒子頭頂,不敢相信地道:“你長得這麼高了?”
知安方才奔來時步履踉蹌,這時卻又只是睜大了雙眼盯著他,安靜得不象個孩子。
人家父子相聚,羅徹敏也知趣,退回到內寢之中。他見杜雪熾坐榻上與花濺閒話,趕緊上前幾步,悄聲道:“你怎麼把劉湛的兒子弄來了?”
杜雪熾道:“方才我從太妃那裡過來,這孩子和兩位小叔叔都在裡面。我遠遠地瞧見劉湛過來了,想起劉湛到瀧丘都有兩個月了,他們父子尚未見過面,這時離得不遠,索性就折回去,把他帶來了!”她說這話時,神色淡淡地,彷彿是毫不著意。
羅徹敏本來想說:“虧你想得周到!”見她這樣子,卻也不便出口了。這些天他們雖然住在一起,然而杜雪熾多半時辰都在薛妃跟前,偶爾一屋相處,新喪之中,也是分室而居。這時坐到一起,相視無言,羅徹敏不由覺得好生尷尬。幸得花濺插話進來道:“王上,這燕窩你是吃還是不吃?”
“我吃我吃……”他猶豫了一下,又道:“給王妃也來一盅吧!”
等他們吃完,黛痕傳話道:“劉大人要告辭了!”
羅徹敏出去,劉湛攜子向他道謝,道:“多謝王上與王妃一番美意,讓我父子得以相聚!”他兩眼微紅,嗓音哽咽,知安緊緊地偎在他身側,不肯抬起頭來。
“其實是我的過失了,”羅徹敏忙道:“你來了這些天,照說該讓知安到你客舍去地……”
劉湛搖頭,鬆開手輕輕一推,將知安推到羅徹敏身前,垂首道:“犬子多蒙太妃垂愛,與兩位郎君伴讀,這是他的福份。還請王上代劉某叩謝太妃,天色已晚,劉某告辭!”劉湛言罷轉身即走,羅徹敏都來不及說客套話。知安不及提防地蹌倒了一下,他站定後眼神迷茫,盯著劉湛奔走中的背影,似乎剛從迷夢中驚醒。
“劉大人!”羅徹敏追了出去,劉湛驟然又定住步子,回過頭來向羅徹敏深深凝視一眼,道:“王上讀過麼?”
“我……”羅徹敏驟然語塞,麵皮有些微發紅。他向來不好讀書,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劉湛這忽然提這個,卻是何意?
然而劉湛步履勿勿,卻已頂風冒雪,消失在漸深漸遠的夜色之中。
杜雪熾點上一盞燈,雙手溶在燈光中,若有若無,竟似一環虹暈。她閒閒地道:“據節帥志載:從前亂事未起時,大寊朝極邊的幾個都護府的節度使,曾經只設副大使,節度使由親王不出閣而遙領。”
“喔!”羅徹敏一下子興奮起來,從榻上一躍而起,右手重重地在左手心裡敲了一下,道:“我明白了……雪熾,你還是真是強聞傅記。”他繞室而行,似乎渾不覺得自己第一次叫起了她的名字,。
杜雪熾看到他飛揚的眉眼,唇角略略彎了一彎。
“對了,你還幫我一個忙行不?”羅徹敏蹦回榻上,正盯著她道:“我知道你劍法好,出殯之日全軍爭劍,我決不想讓宋錄得了去,你去把這劍贏回來,行不?”
這主意委實有些異想天開,杜雪熾好笑,道:“這也太兒戲了些,我這身形相貌,如何瞞得了人?再說,軍中盡多好手,我也未必就能穩操勝券。”
“唉!”羅徹敏掃了興,卻又知道她說得不無道理。他突然想道:“對了,鄂奪玉這些天都沒見著人影,他幹嘛去了?”
鄂奪玉如今依舊是閒散之身,一回瀧丘就如同魚入江海,只有他找羅徹敏的份,沒有羅徹敏召他的份。上次毓王病危前,他來過一次,然後就再無一絲音信。羅徹敏心中突然萌生個念頭,要不要哄鄂奪玉來爭這把寶劍,然後就有理由留他在軍中了。只是,鄂奪玉現在卻在哪裡呢?
鄂奪玉這日卻在魏風嬋家中,魏風嬋家在染雲坊東頭第三家,二樓撤盡軒窗,鑲著上百面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