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霎時圍過二三十人看,即時
地方便有人告到官府。
��阮大郎對眾人道∶“他是曹門裡潘大郎的女兒,十一月已自死了。我
兄弟道他是鬼,不想是人,打死了他。我如今也不知他是人是鬼。你們要
捉我兄弟去,容我請他爹來看屍則個。”
��眾人道∶“既是恁地,你快去請他來。”阮大郎急急奔到曹門裡潘大
郎門前,奶孃問道∶“你是何人?”
��阮大郎道∶“春悅樓阮大郎在這裡,有些急事,說聲則個。”奶孃即
時去請,不多時,潘大郎出來,相見罷。阮大郎說了上件事,道∶“敢煩
認屍則個,生死不忘。”
��潘大郎頗感吃驚∶亦不肯信,又覺阮大郎不是說謊的人,便隨同阮大
郎到酒店前,果然見了女兒屍首!道∶“我女兒已死了,如何得再活?有
這等事?”
��少時,府吏亦至,不由阮大郎分說,當夜將二郎拘鎖,到次日解入南
衙開封府,楊大尹看了解狀,也難斷得下,權將阮二郎送獄司監候。一面
相屍,一面下文書使臣房審實。作公的一面差人去墳上掘起看時,只有空
棺材,問管墳的張家兄弟。
��那家兄弟道∶“十一月間,雪下時,夜間聽得狗子叫,次早開門看,
只見狗子死在雪裡,只不知別項事宜。”又把文書呈給大尹。大尹焦躁,
限三日內要捉拿住賊人。正是∶
����金瓶落井全無信,鐵杵磨針尚少功。
��且說阮二郎在獄司間想道∶“此事好怪!若說是人,他已死過了,現
有入驗的 作證,然墳墓棺材又是空的。”展轉尋思,委決不下。又想道
∶“可惜好個花枝般的女兒!若是鬼,倒也罷了。若是人,可不枉害了他
性命!”思前想後,亦理不出眉目,直想到茶坊裡初會時光景,便道∶“
我那日不應如此性急,不論是鬼不是鬼,且慢慢的商量,直恁性急,壞了
他性命,好不罪過!如今進得大牢,這事又不得明白,如何是了!悔之不
及!”
��阮二郎轉悔轉想,轉想轉悔,捱了兩個更次,不覺睡去。夢見女子玉
娘,濃妝而至。阮二郎驚問道∶“小娘子原本不死?”
��玉娘道∶“打得偏些,雖然悶側,不曹傷命。奴兩遍死都只為官人。
今日知道官人在此,特來相尋,與官人了其心願,休得見拒,亦是冥數皆
然。”
��阮二郎忘其所以,就與他雲雨起來。枕蓆之間,歡情無限。事畢,珍
重而別。醒來方知是夢,越添了許多轉悔。次夜亦復如此。到第三夜,比
前愈加留戀。臨去告訴道∶“奴壽陽未絕。今被王道將軍收用。奴一心只
憶著官人,泣訴其情,蒙王道將軍可憐,給假三日。如今期限滿了。若再
遲延,必遭呵斥。奴從此與官人永別。官人之事,奴已拜從王道將軍。但
耐心,一月之後,必然無事。”
��阮二郎自覺傷感,啼哭起來,醒後,記起夢中之言,似信非信。剛剛
一月三十個日頭,只見獄卒奉大尹鈞旨,取出阮二郎赴獄司勘問。
��原來開封府有個常賣王良,當日綰著一個籃兒,出城外去。只見一個
婆子在門前叫常賣,抱著一件物事遞於王良,乃是一枝珠子結成的桅子花
。那一夜周真歸家,失下這串珠花。周娘私下撿得在手,不理會得值幾錢
,要賣一兩貫作私房。王良道∶“要幾錢?”婆子道∶“胡數。”王良道
∶“還你兩貫。”婆子道∶“好。”王良還了錢,徑將來使臣房,見了觀
察,說道恁地。即時,觀察把這桅子花逞來曹門裡,教潘大郎、潘母看,
認得是女兒臨死帶走的,即時差人提婆子。婆子道∶“兒子周真不在。”
當時搜捉周真不見,卻在妓院裡戲耍,被捉公的捉了,解上開封府。楊大
尹送獄司勘問上件事情。周真抵賴不得,一一招伏。
��當案初擬周真劫墳當斬;阮二郎免死,刺配牢城營,未曾呈案。其夜
夢見一神如王道將軍之狀,怒責大尹道∶“阮郎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