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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攤碎片,明白他如果不說出實情的話,劉老師家的婚姻就真的成了地上的那攤碎片;而如果他說出實情的話,自己的婚姻則可能成為了那攤碎片。

但柴旺還是咬著牙道出了實情,他說的時候汗如雨下。

劉家穩平靜下來了。劉英也平靜下來。不平靜的是柴旺家的,她慢慢撒開緊握著劉英的那隻手,搖晃著站了起來,腳踩著那攤碎片朝外走。劉家穩問柴旺,你花多少錢把那個玩意買回的?柴旺木然地說,六百六。起身去追老婆。

柴旺家的回到家,先是把鍋蓋掀開,一塊熱氣騰騰的棗糕已經蒸好了,它看上去就像一朵盛開的蓮花,鮮豔蓬勃、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她小心把它從簾子上取出,放在面板上,刷了鍋,又蓋上鍋蓋。灶裡的火已經快熄滅了,柴旺家的蹲在灶坑前,看那幾塊隱隱發紅的火炭。看著看著,她站起身,回屋將櫃子上放著的那些沒賣完的春聯和福字一股腦地塞進灶裡。紙一接觸火炭,就跟閃電接觸了烏雲似的,立刻會爆發出激情。不同的是後者爆發的是磅礴大雨,而前者爆發的是熊熊火焰。鍋受了這團烈火的煽動,立刻“吱吱——”地叫起來。柴旺家的待火勢弱了,又跑回裡屋,拎出那件藍地白花的新襖罩,團了一下,扔進灶裡,它立刻變成一團火焰。不同於紙的是,襖罩燃燒時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好像是放了一個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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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福翩翩(17)

柴旺不敢跟老婆說話,他也不知道該怎樣解釋自己的行為。夜深了,柴旺鋪好了兩床被子,但柴旺家的上炕收起了一套,把它搬到兒子的房間去了。她去那裡睡了,還把門插上了。半夜,柴旺聽見那屋傳來嚶嚶的哭聲,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怕老婆發生意外,一直睜著眼小心地聽著動靜,凌晨三點左右的光景,那屋傳來了均勻的鼾聲,柴旺這才放心地睡了。

柴旺睡著不久,柴旺家的就醒了。她躺不住,就穿衣起來。隔著灶房,能聽得見柴旺的鼾聲,她在心裡罵了一句:沒良心的,你倒睡得香!柴旺家的仍然傷心著,她不想呆在屋裡,就到戶外透氣去。天還黑著,她的心也黑著。空竹隔著院子向她低聲打著招呼,她沒有好氣地說,瞎哼什麼,一邊待著去。她想起了北山的王店老人,不知怎的,她特別想見到他。柴旺家的推上腳踏車,慣常地帶上兩條麻袋和鐵撓子,出了家門。

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風很小,但空氣異常寒冷。快近除夕了,夜空是暗淡的,月亮只露著淺淺的一條彎線,柴旺家的望了一眼,覺得它很像一個冷笑。她騎上腳踏車,慢慢蹬起來。她的腿和眼從來沒有這麼不中用過,腿發木,眼發花,走著走著就下了道,連人帶車不停地滑進路邊的雪窩裡。等她跌跌撞撞地到了北山貯木場時,已被摔得渾身痠痛。像以往一樣,早有一堆塊大肉厚的的樹皮堆在那裡了,柴旺家的把它們一片片地塞進麻袋裡,捆綁在腳踏車的後座上,然後拍打著身上的木屑。幹完活兒,曙色微現,柴旺家的朝王店所住的小屋走去,那裡亮著燈。守夜的人如果睡著了,喜歡亮著燈,看來燈也是守夜人啊。柴旺家的敲響了那扇門。王店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很快開啟了門。一股熱氣撲出來,王店只穿著一條單的黑線褲,一件藍背心。他露著的胳膊是古銅色的,那麼的飽滿。

王店吃驚地問,柴旺家的,你不是說過年前夠燒的,不來了嗎?柴旺家的委屈地叫了一聲“王店大哥”,撲到他懷裡,哭了起來。王店抱著他,什麼也沒問,任她哭。王店一開始是鬆鬆地抱著她,後來是緊緊的,柴旺家的感覺到肚腹處突然間被硬硬的東西給抵著了,她就像撞了鬼似的激靈了一下,不再哭,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跑了。

柴旺家的沒忘了推起她的車子,馱著樹皮回去。她真沒有想到六十多的人了還能那樣,怪不得他一天要吃一摞的燒餅呢。她淒涼地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能來這裡撿樹皮了呀,我家的爐子好糧吃到頭了!出了貯木場,她把車子扔在路上,坐在雪地上號哭起來。她的哭聲把幾隻烏鴉給嚇著了,它們也啞啞叫起來。柴旺家的一直把太陽哭得冒紅了,淚乾了,這才騎上車子回家。待她下了水泥馬路,拐上了通向家中的巷子時,她看見了劉英。劉英推著腳踏車,大概是要上班去了。劉英見了她遠遠就停下來了,像以往一樣跟她打招呼,只不過聲音怯怯的:柴旺家的——

我不是柴旺家的,我叫王蓮花!柴旺家的咬著牙冷冷地說。

柴旺已經起來了,他正耷拉著腦袋蹲在灶前燒火。柴旺家的進屋後,柴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