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攻澤州,鄆城一代最為薄弱,老夫料想晉軍亦不會錯此良機。也許李嗣源正醞釀著如何攻城拔寨,又怎會顧暇這一小小棺槨呢?即便黑衣人不巧正是晉軍,元帥可知,奪回李克用遺體必是奇功一件,李嗣源早有謀反之心,這石棺他勢在必得,縱然不會縱火焚之。”聲音隔著面具傳出,變了音色,沉悶異常。
人類佩戴面具已有數千年的歷史,最初源自狩獵活動。獵人用面具把自己裝扮成各種動物,便於接近獵物。後多用於祭祀,以表示對自然力量的尊崇。在世人的觀念中,只有當自己成為或是吃掉某種生物時,才能具有它的某項本領,並依靠這種本領去實現預想之目的,非此,便不能,故而薩滿的扮相成為了必行之事。
耶律德光望向山下火勢,見石棺於火中焚炙,略加思忖道:“黑衣人下手狠辣,且計劃周密,不似民間組織。既然不是晉軍,那便極有可能是鄆曹節度使的牙兵。晉梁一向對立,莫非是梁軍想要毀了李克用的遺體不成?”
五代節度使都會設定牙兵,因高人一等,往往特立獨行,平日驕奢蠻橫,目無禮法。所謂牙兵,就是指親兵和近衛隊,是節度使親自挑選的兇殘爪牙,多為義子,屬私人軍隊,只忠於個人,不知天子。雖然狂妄,卻是武藝精湛,忠心不二。晉國的鴉軍也屬於牙兵,是李克用所置的沙陀親兵,軍衣通體黑色,嗜殺成性,故此得名。
巴圖莫日根道:“這些黑衣人見了石棺已是方寸大亂,可見他們的目的並不在此,或許是被人利用也是不得而知。不論如何,既然有梁軍相助,我軍倒可坐收漁利。只不過石棺已現出端倪,我軍不可久持,先下手為強,殺個措手不及,莫要將地圖落入漢人手中。”
“時機還未成熟”,耶律德光指著山下石棺道:“待火勢稍減,我們再行動手,祭司莫要著急。讓他們拼個死活,您老就當看個好戲,這裡視野頗佳,只是露天野戲,風雨礙了法眼。”
巴圖莫日根奉承道:“元帥深謀遠慮,年歲尚輕卻能在兩軍陣前安之若素,不動如山,不亞於可汗之勇。”
耶律德光道:“祭司過譽了,父汗千古一帝,豈是我等能夠比擬?”他為人爽朗耿直,習武之餘,深諳中原文化,他遠觀趙隸手中軟劍,眼中滿是神往之色,道:“祭司可知這鴻羽、青冥?”
巴圖莫日根扶起左手邊的木柄神刀,見崖下一紅衣少年翩若驚鴻,問道:“似有耳聞,可是中原兵器?”
耶律德光笑道:“祭司幫著父汗日理萬機,想不到也會對中原文化感興趣?祭司請看,這位紅服少年手中之劍用力屈之如鉤,縱之鏗然有聲,復直如弦,多半是鑄劍大師歐冶子為越王所鑄之劍,名為鴻羽。”
第七章 古劍傳說
史書記載,鴻羽劍可置魚腹之中,劍身細長柔韌,能夠沿魚口插入,在魚的胃腸中曲折彎轉,而抽出時則恢復原形,鋼韌無比,熠熠生光。
春秋時期,吳公子光欲殺王僚而自立,伍子胥便把專諸推薦給公子光。那日,公子光宴請王僚,酒過三巡,便假裝身體有恙,退出殿外。此時專諸正端著親手烹製的梅花鳳鱭炙上得殿來。大殿內甲士陳列,臺階兩旁皆是王僚親信,直排出殿外,死侍之多不可計數。
專諸心無旁騖,穩步向前。王僚頗愛美食,醉眼微曛,不覺間被專諸手裡的菜餚所吸引,醒了醒鼻子,向前欠身。
殿內燈火依舊,極是安靜,似能聽到殿外飛鷹掠空,盤旋而過。
王僚抿唇,咕嚕嚕的吞著口水,眼睛直盯著餐盤,別無其他。專諸極是恭敬,道:“大王,這道菜叫梅花鳳鱭炙,這裡的梅花,是嚴冬的寒梅,鳳鱭是酷暑才會出現的鳳尾鱭魚,小人用嚴冬寒梅的枝杆烤炙盛夏太湖裡的鱭魚,這道菜的特別之處,就在這魚腹之中。”
言罷,伴著一聲悶雷,王僚突然感到一股凜冽的殺氣從魚腹中激射而出,登時目瞪口呆,酒已醒了一半。
鴻羽劍破腸而出,百折千回,復又穩穩地握在專諸手中。死侍大驚,和圍而至,鴻羽劍從縫隙中穿插而過,直取後心。
專諸手抖游龍,腳下生風,幾步便至王僚跟前。鴻羽一聲長嘯,穿透了三層狻猊鎧甲,殺氣不減,依舊向前,終於透體而過,劍刃在王僚逐漸減弱的心跳聲中,飲血蜂鳴。
除去吳王僚,公子光自立為帝,他便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吳王闔閭。專諸死後,闔閭將鴻羽劍用銀匣封存起來,沉入大海,永不復用,自此鴻羽下落不明。
耶律德光道:“鴻羽青冥,一陰一陽,鴻羽劍軟而薄,青冥劍硬而闊,中原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