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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庚院使,陳卿這話可有失實?”

庚吉甫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首道:“皇上,娘娘受命於天,微臣等實是竭盡全力啊!”

“竭盡全力?”皇帝把那方子猛地拍在桌上,“這不是有張方子在這裡,謊說什麼受命於天,這方子為甚麼不用?!”

“稟皇上,”庚吉甫愁眉苦臉道,“非是臣不肯用這方子,皆因此方用藥過險,娘娘服下,雖可能獲有奇效,但只怕也難免危 3ǔωω。cōm險,更何況還有後患重重……不得皇上首肯,臣實是不敢草率用之呀!”

鬧了半天,老狐狸是討安全符來了,皇帝氣極反笑,欲待怒斥,但是這老頭提到用藥以後還有一個危 3ǔωω。cōm險難關要過,如一味重斥,生怕反而不能讓他放膽去做,於是一點點放緩語氣,道:“庚卿,此方雖險,至少還有一半希望,――一半以上,是麼,陳卿?眼下別無良策,你們只管用它,娘娘受命於天,只要你們太醫院有一點真本事,當可有驚無險。”

這話雖然還是透著威脅之意,比之前劫輒殺頭的威脅可好得多了,況且庚吉甫之所以不敢決斷用此方,主要還是由於這方子治標不治本,而且斷了雲妃生育之望,皇帝既然表現得毫不在意,那就可以大膽動用了。

雲妃用過此藥逐漸止血,病況也有起色,中途略微醒了一醒,但她連日來失血過多,不久便又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皇帝得到訊息急忙趕進內室,卻見她仍然闔目而睡,也不怪宮人著急亂報,就在她身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她。

雲羅懷孕期間雖然沒重多少,可是下巴圓潤,容色晶瑩,這一場大病,她的臉迅速瘦削下去,膚色便如極品白脂玉,雪白面板之下,隱隱透出幾縷青色血管,清脆而透明,似乎一碰即碎。皇帝久久凝視著她,眼前容色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猶記得十二歲時明眸皓齒的女孩,她生得那樣美,家世又好,打小起便是眾星拱月,即使作為公主伴讀也向來引人矚目,可是這樣的嬌生慣養,卻沒有使她的性子驕縱分毫,她的性子便象她身上著的鵝黃衫子一般嬌軟柔和,盈盈一笑,眼波如流,雙頤暈潮。

她的性子和他的性子截然相反,他視天下萬事萬物如夜漆黑,她卻覺得夜晚也有星月聚輝,他對每一個人都保持戒心,她卻無由分說對每一個人都願意友愛親近,他對待下屬的要求苛刻嚴酷,她卻放縱自己的丫頭隨隨便便地開玩笑。他看不慣她的作為,常加規肅,她總是很聽他的話,背轉身就忘的一乾二淨。他想穆泓天生嚴謹,怎麼偏偏就如此喜歡一位哪方面都和他不相似的姑娘,可他真是喜歡她,每次只看她柔和的眼波,聽見她溫軟的語聲,哪怕有再多的煩惱、再多的憤世嫉俗,一下子便忘得無影無蹤。從十六歲、在柳下把那個白鶴紙鷂還給她的時候,他心中便認定了,這是他一生的妻,他刻骨銘心愛她,愛到可以忘記這個世間對他的不公平,不計較父皇和其他的兄弟對他的冷酷,那個時候六皇子穆泓的最大願望是快些成人,分府出宮,歡歡喜喜迎娶雲羅,與她一起山水寄情逍遙一生。

然而他似乎忽略了雲羅的身份,梁尚書世代簪纓,滿朝中襟袍門下不計其數,他一介失勢失意的皇子,婚配梁家那不叫良緣叫“高攀”,他更忘記了以雲羅的絕世容光,能吸引的,不僅僅是一位皇子。――就這樣他迎來生平第一次受父皇矚目,親自頒旨為他婚配。

他一直不敢去找她,但聽說她大病了一場,好容易有所起色梁尚書便把女兒送到南方養病,半年後歸來他長街馳出三十里前去相迎,卻只遠遠躲在棚篷底下,陰鬱而嫉恨地瞧著那個與雲羅並肩亦不稍遜耀目光華的白衣少年――柳歡宴。柳歡宴聲名鵲起,他嫉恨難耐,便拉牛車運百卷經史與之辯,三日三夜,終告歎服,那時候柳歡宴雲淡風清地笑著說了一句:“殿下之才,終生屈為閒散親王,寧不長嘆?”一句話打動心坎。

半生前塵紛紛如潮,皇帝轉頭,捺下後面那段更不快樂的回憶,吩咐:“把小皇子抱過來。”

小小的蠟燭包捧在手裡,軟軟的,暖暖的,皇帝不自禁流露出一絲淡而又淡的笑意,小傢伙出生數日,原先又皺又紅的情形不復再有,一張小臉舒展得多了,面板嫩滑無比,五官小巧玲瓏似天工巧合的玩具。他正醒著,並不睜眼,彷彿感到溫暖,軟趴趴地在皇帝手裡蠕動,不時向皇帝懷裡靠近,發出一點點如貓叫的聲音。皇帝那點罕有的笑意終成大笑,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一碰一個小凹洞的臉頰,靜等回覆正常之後又大笑。嬰兒為他笑聲所驚,沒頭沒腦地往他懷裡縮得更勤,小頭上下摸索,一張小嘴也如鳥兒覓食一樣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