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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的讀音套出來的。作者在書的扉頁上解釋道:“我能比呀,雖系譯音,亦含有重大意義,蓋所以示吾人均能參加比賽,但凡各事皆須要決心毅勇,便能與人競爭。”宋先生只說對了一半。試想,運動員連國門都邁不出,縱有決心與毅勇,又當何用?

1924年,巴黎的第八屆奧運會就要舉行了。有三個喜歡打網球的中國留美學生吳仕光、韋榮洛、徐恆,相聚在一起,議論中心為中國又不派運動員參賽而憤憤不平。此時,美國人已組成291人的龐大奧運代表隊,即將遠征了。那是何等氣派!相比之下,四萬萬人的中國,仍然在奧運會的大門外躑躕觀望。一個稍有愛國心的中國人,怎能無動於衷!

這幾個可愛的小夥子,明知自己網球水平難與世界好手匹敵,也沒有人會為他們慷慨解囊,毅然自掏路費出征了。他們首先繞道澳大利亞,參加戴維斯盃網球賽,作為熱身。賽畢即馬不停蹄趕赴巴黎,雄赳赳地打上奧運會的網球賽場。他們初賽時就被淘汰出局。人們不知道,他們是怎樣取得參賽資格,又是打著什麼旗號報名的。也許,在他們看來,這意義不在比賽的勝負,而在於參加;在於他們是黑頭髮、黃面板的中國人。由於他們的出賽,並非為他們的祖國的派遣,他們的技術水平又無驚人之處,所以,體育史家並沒有視之為第一批正式參加奧運會的中國運動員。今天回頭看看,他們的行動是多麼勇敢,多麼自信,多麼雄壯,多麼閃光。他們身上有那麼一些中國人的自暴自棄的萎靡相嗎?沒有。何謂中華無人!

1932年7月8日上午。上海黃浦江畔。

連陰多日的天好象突然放晴了,蔚藍色的天空,飄著幾堆棉絮狀的白雲。外灘的一幢幢洋樓在喧鬧聲中兀然屹立。南京路、隴海路,……行人如潮水般,向黃浦江畔流湧。

黃浦江,混濁的江水,插著星條旗、米字旗的巨輪,沉悶的汽笛聲,還有從浦東一座座大工廠裡飄過來的股股濃煙……

碼頭上擠滿了各色人等。西裝革履,長袍馬褂,有政府要員,有也普通市民,學生,商賈,黃包車伕。一條十幾米長的橫幅上寫著:“今日送君出征,來日恭候佳音。”還有些人手裡舉著三角形的小旗,紅的、藍的、綠的、黃的。人們議論著,期待著,臉上凝聚已久的“九·一八”的陰霾似乎變得明亮了些,歡快了些。

對中國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其不尋常的日子。

九時許,一輛黑色的福特牌轎車,在人們的矚望中開進碼頭。車上走下來三個人,其中一個年輕人穿著法蘭絨上衣,白色譁嘰褲子。

“他就是劉長春!”人們一下子認出了這個正要踏上奧運會征程的中國唯一的選手。此時劉長春的名字已家喻戶曉,前幾天上海各報都登出了劉長春的大幅照片和他出徵洛杉磯奧運會的訊息。他將作為中國唯一的選手橫渡太平洋到美國洛杉磯去參加第十屆奧運會。走在劉長春身邊的,一個是體育界知名人士赫更生,一個是教練宋君復。少頃國際奧委會中國委員王正廷,帶著他一身珠光寶氣的婦人也抵達碼頭送行。

王正廷對激動萬分的劉長春訓話說:“我國此次派君赴奧運會,為中國之第一次,實含無窮之意義,予以至誠之心,茲代表中華全國體育協進會授旗與君,願君用奮鬥精神,發揚於洛杉磯市奧林匹克運動場,乃無尚光榮也。”

劉長春立即立正行禮,遂作答詞曰:“我此次出席奧運會,系受全國同胞之囑託,我深知責任之重大,當盡我所能,在大會中努力奮鬥。”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彙整合一股熱浪,引得行人駐足,江上船隻減速行駛,觀看這壯觀的歡送場面。幾艘貨輪和客輪的司機拉響了汽笛,向即將遠行的健兒致敬。

灰色的郵輪威爾遜總統號,早已停靠於碼頭邊,船上掛滿了彩色紙條,紅的、黃的、綠的、紫的,在輕風中飄動,和那藍色的無空,混黃的江水,交相輝映,場面壯觀。

“嗚——”威爾遜總統號一聲長鳴,好似呼喚著健兒啟程。

劉長春看了看送行的人群,看了看通向大海的寬闊的黃浦江,與身邊的朋友們,同事們一一擁抱、握別。本已想好的告別語,擠在喉頭難以吐出。他太激動了,千言萬語化作兩行熱淚,順著兩頰如泉水般湧出。

當他踏上登船的渡橋時,他突然感到,中國,多災多難的中國,邁出這一步是多麼艱難……

多難的中國,多難的民族,為自己鋪設了一條多麼曲折坎坷的奧運之路。

“該登船了,劉、宋二位先生。”送行的工作人員提醒道。

劉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