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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大明帝宮格外的熱鬧,邊塞蜀國元壤的老汗王帶著小王子阿克佔紀函來訪啟南,宮廷上下大肆宴席,又是水袖歌舞,又是各色表演,把老汗王看的是不亦樂乎,連連稱好,太皇太后好似很喜歡這熱鬧,亦被氣氛所感染,笑容也多了起來,我正想著,元壤雖物質還算富裕,五穀不缺,可是往啟南王朝邊上一擱,就是米粒與米罈子的區別,得仰仗啟南鼻息,以沂寧低調的為人,實在不會如此鋪張鬧騰,怕就是太皇太后覺得寂寞了,趁機搞點餘興節目。
我奇怪的是,怎麼這樣的國宴,連我這根心頭刺也有份參與了?還特准我坐在沂丞的身邊,佔著這樣高貴的席位?我總覺得事有蹊蹺,任眼前的表演再精彩不過,我也無心觀賞,心裡有些忐忑,目光總是飄忽在了沂寧與太皇太后座下的幾個章臺之上,想尋出一些端倪,只見對面的雋行正與禎王妃一道,品酒賞樂,似乎很是愉悅,人前亦是相見如賓的恩愛,而後,是沂桀,沂桀與姣默坐在一同,姣默雖笑得明媚,神色卻有些說不出的飄渺和複雜,沂桀不斷為她夾菜,對她疼愛有加,我的目光驟然被蜇痛,跳過了他們,也想起了雋行的威脅。窒息的心臟更添了幾分陰霾,因為,我看見了沂禮,他正一人喝著悶酒,一杯接一杯,已為準王妃的雲蘇在一旁暗暗相勸了幾次,卻還是攔不住他,我暗自心驚,沂禮雖年少輕狂,卻不是那樣不識大局的人,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看了一圈,心反倒是更亂了,而身邊的沂丞,時而淺淺的嘗酒,他對我冷冷淡淡,我猜不到他任何心緒。
一曲雲袖天衣舞落幕,阿克佔紀函亦是眼裡光彩閃動,也難怪,十來歲的小少年從沒見過這麼多衣著飄飄如仙的美女對著他又是唱歌又是跳舞,雙眼放光也是平常之事,和他比起來,雋行和沂丞就顯得沉穩世故得多,我在心裡嘆了嘆,總是少年時光最為好,無憂無愁,心純如紙,只是咱們啟南的皇子們,根本沒有少年時,打從出孃胎起,就註定只能做一個男人。
“這些餘興節目,可還看的滿意?”太皇太后笑呵呵的詢問了一句。
老汗王哪有說不滿意的,連連稱是,自己的身份地位很清楚,能得到如此禮遇已是莫大的驚喜,這些話不必說出來他都寫在臉上了。
這時阿克佔紀函起身向沂寧太后行了一個禮,又朗聲道,“啟南乃泱泱大國,啟南文化亦是博大精深,小王平素閒來無事,很是喜歡鑽研,也對你們啟南人氏熱愛的詩詞歌賦有些心得體會,聽聞啟南的女子不但貌美如花,也是才德兼備的,今日小王有興作詩一首,不知座下的姑娘們可有心來對上一對?”
我算明白了,阿克佔紀函此舉已經很明顯的說明這趟來不能空手而歸,是來討個媳婦兒的,此話一出,那些王宮貴胄的千金們不由發出竊竊的笑聲,也有人躍躍欲試,元壤的王族是一夫一妻制,能嫁去元壤那小地兒做土王妃,往後也都是享福的日子。
“昔兒,你來試試,如何?”太皇太后突然點了我的名字,我整個人一懵,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沂丞也對我說,讓我試一試,我才惶然起身,心裡雖有了譜,卻很是無措,對面的雋行,沂桀,沂禮都將我看著。
“好一個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兒。” 阿克佔紀函看著我,雙目跳成了兩顆桃心,我沉默不語,太皇太后補充道,“她名叫朝昔,雖然不是公主,卻自幼為六皇子收養,六皇子對她悉心栽培,疼愛有加,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妹妹一般看待,她的才貌,並不遜於我們啟南的公主。”
這番話實在是讓我又驚愕又覺得可笑。太皇太后還是容不下我,也不願看見我這樣的女人還待在沂丞的身邊,影響他的一生,這樁姻緣也算是便宜了我,雋行沒有猜錯,沂丞果然放棄了我,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便順著他們的意,我倒是想看看,若是我答應了,雋行會如何?他肯就這麼輕易的放過我?
我微微笑了笑,“那就獻醜了。”
阿克佔紀函果然春心萌動,一出口,便是“靨笑春桃兮;雲堆翠髻,遙遙遇佳人,可遇有情之郎?”
我閃動了一下眼眸,阿克佔紀函這句詩表達了他愉悅之情,我卻如何,聽了分外感傷,凝眉想了想,便續接道,“迴風舞雪兮,顧盼芳華,無情勝有情……可有綰髮之人。”雋行正和禎王妃一樣,含笑看著我,只是那笑,似乎一點深意,唯有我懂,可懂又如何,我聽到了拍掌聲,是沂丞,他也笑著,說,“好。”
“昔兒雖不是公主,卻更勝公主,為兄真為你感到驕傲。”他淡笑的看了我一眼,說罷,一杯酒仰頭而下,即便有人感慨,大概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