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裡說著,其實不等老鴇領路,自己帶著兩名書僮徑向後院走去。
他分明是第一次來,卻好像對“倚紅院”的路徑很熟悉,穿過廳堂向右一轉,就筆直走向月娘居住的“廣寒別院”。
老鴇不敢攔阻,急忙呶嘴命一個丫頭抄捷路去送信,一面加快腳步,緊緊追隨著青袍人。
這是娼家的規矩,客人來此訪友,必須先經通報,以免一腳撞進房裡,碰上“不堪入目”
的情景,弄得彼此尷尬。
幸虧那丫頭跑得快,月娘剛收拾好郭長風的嘔吐髒物,正在更衣,房門只是虛掩著。
那丫頭奔進房裡,氣吁吁地道:“姑娘,快穿衣服,有客人來了。”
月娘詫道:“什麼客人?”
那丫頭道:“我也不認識,只知道是郭爺的朋友,要進房裡來看他,媽媽攔也攔不住……”
月娘掃了沉醉不醒的郭長風一眼,三把兩把穿上衣服,忙叫丫頭幫忙,將郭長風推進床裡,放下羅帳。
同時又把分隔客室和臥房的珠簾放落,在斟房中點燃一盤檀香,以遮酒氣。
剛舒齊,腳步聲入耳,青袍人已到了客室門外。
老鴇扯開嗓子叫道:“郭爺睡了役有?有朋友來看你啦……”
青袍人笑道:“睡了也設關係,我只坐一坐就走!”
最後一個“走”字出口,袍袖一拂,房門應手而開,兩名書僮立刻閃電般衝了進去。
月娘恰好由內室掀簾出來,幾乎跟兩人撞個滿懷。
那兩名書僮只得剎住前奔之勢,向旁一分,側身站在珠簾門左右。
月娘一怔,當門而立,也忘了移步。
這時,青袍人已經大步跨進房門,目光由紗後透射出來,向房中迅速地掃了一瞥,哈哈笑道:“這位大概就是月娘了?”
月娘忙襝衽為禮,低聲道:“不敢當,爺請坐奉茶。”
青袍人道:“難怪郭兄連老朋友都不見了,原來溫柔鄉中有如此豔福。”
說著,並未落座,卻從袖中取出一片金葉子,順手遞給老鴇,道:“我跟郭兄日久未晤,今天少不得要好好敘一敘,這點錢,相煩媽媽替咱們安捧幾樣酒菜。”
老鴇見了金子,眼睛都笑眯了,連忙接過,口裡卻客氣道:“怎麼好叫爺破費呢,理當老身請客才對……”
青袍人揮揮手,道:“媽媽有事儘管忙去,咱們朋友相敘,不必外人侍候。”
老鴇一疊聲道:“是!是!是!老身這就吩咐他們整治酒席送過來,爺請寬坐,恕老身失陪了。”
臨走,又頻向月娘以目示意,那意思是說:這可是一位閥佬,多多巴結些,姓郭的走了就拿他補缺……
青袍人等她一走。反手掩上房門,並且下了閂。
月娘看出情形有些不對,忙陪笑道:“這位爺請坐啊,還沒請教貴姓?”
青袍人嘿嘿笑道:“不必客氣,姑娘請郭兄出來,他會認識我的。”
月娘道:“可是,他已喝醉了,剛睡著……”
青袍人道:“姑娘還是叫他起來的好,若等咱們去請他,那就不好看了。”
月娘駭然變色,道:“聽爺的口氣,你們跟他並不是朋友?”
青袍人冷笑道:“誰說不是?朋友有很多種,有的只是泛泛之交,有的是生死之交,咱們跟他,都是不分生死,不見交情。”
話落,舉手一揮,兩名書懂卻一眼瞥見床上有人擁被而臥,同聲低喝,四掌齊揚……
只聽“噗噗”連響,紗帳一陣飄拂,十餘道寒芒飛蝗般沒入帳中。
床上卻靜悄悄地,毫無動靜。
脊袍人晃身欺近珠簾門口,喝道:“郭長風,你的死期到了,躲也沒有用,是英雄就站出來!”
床腳暗處,忽然傳來一聲輕嘆,幽幽說道:“唉!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話音入耳,那兩名書僮立即再度揚手,“颼颼颼”!
又是十餘道寒芒,齊向床腳射去。
然面,漫空暗器發出,卻好像石沉大海,無影無蹤。
青袍人厲聲道:“姓郭的,枉你自命英雄,竟然借娟院匿身,在妓女臥房中躲躲藏藏,算什麼人物?”
但聞嗤的一聲輕笑,道:“壯志既酬英雄老,溫柔不住住何鄉?”
這一次聲音卻來自床頂羅帳架上。
兩名書僮急忙又揚起手臂……
青袍人忽然一抬手,將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