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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郭長風自從踏進“倚紅院”,丟下黃金百兩作為纏頭資費,聲言包住十夜,就從此沒有清醒過。

白天,他酗酒貪杯,連正眼也不看月娘一眼,到夜晚,早已喝得爛醉如泥,人事不知,連月娘的手也沒碰一碰,更別說繾綣纏綿了。

除了醉和睡,他甚至沒有跟人說過一句話,往往獨對酒樽,默默墜淚,再不,就是長歌當哭,哼一些不成曲調的兒歌。

一連五天下來,任是月娘聰明絕頂,也被郭長風弄糊塗了。

這酒鬼好像有用不完的金銀,要買醉,何必到勾欄院來。

她也曾試探著問道:“為什麼天天喝醉呢?”

郭長風的回答是:“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這句詞,何月娘也懂。

於是,她又問:“既然尋醉不願醒,為什麼偏偏選中勾欄院?”

郭長風卻反問她道:“溫柔不住住何鄉?”

何月娘只好不再問了,自第六天開始,便洗盡鉛華,換上布衣素裙,終日為他酌酒,陪他共飲。

老鴇兒看見這情景,心裡納悶,偷偷將月娘喚到一邊,問道:“這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你怎麼也不探聽探聽,反面跟著他喝起酒來?”

月娘笑笑道:“只要他有銀子,管它是什麼來路呢?”

老鴇道:“我看他八成是個瘋子,這樣喝下去,八成兒會鬧出事來。”

月娘道:“放心吧,他並沒有瘋,只不過心裡有著傷心事,找不到人傾吐,等我慢慢開導他,自然就沒事了。”

老鴇又道:“你可千萬留神著些,最好趁他喝醉的時候,把他身上的銀子掏幹,早些攆他走,省得麻煩。”

月娘口裡應著,卻不忍心這樣做,“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不知為什麼,她竟然對郭長風生出無限憐惜與關切,真恨不得多聚幾日,細細探問他內心的痛苦。

第七天的傍晚,郭長風又醉了,正嘔吐狼藉,“倚紅院”忽然來了一位神秘客人。

這人身材高大,穿一件簇青緞袍子,高底雲靴,頭戴文士巾,臉上垂著一層厚厚的面紗,除了兩道炯炯目光由面紗後透射出來,看不見五官面貌。

但身後卻緊隨著兩名眉清目秀的書僮,令人一見,就知道是位有錢的闊佬。

老鴇兒眼最尖,連忙殷勤接待,迎人花廳內,將院中各色姑娘都叫了出來,燕瘦環肥,任憑挑選。

誰知那青袍人左看右看,全不中意,卻道:“聽說你們這兒有一位何月娘,怎麼不見在內?”

老鴨陪笑道:“不錯,是有一名叫月娘的,無奈爺來的不湊巧,她已經有客人包下了。”

青袍人道:“包了多久?”

老鴇道:“十天,現在已經七天了,再三天就滿期,爺要是中意她,何妨先在別的姑娘處住三天,等她的客人一走,老身就……”

青袍人截口道:“那包住的客人。可是姓郭?”

老鴇道:“是啊,莫非爺認識他?”

青袍人點點頭,道:“咱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既然在這兒,就煩媽媽請他出來見見。”

老鴇不禁遲疑塢吶吶說道:“可是……可是……”

青袍人道:“可是什麼?難道他不肯見見老朋友?”

老鴇忙道:“這倒不是,但……那位郭爺自從踏進咱們這道院門,便終日喝得大醉,一刻也沒有清醒過。”

青袍人哦了一聲,道:“不錯,我這位姓郭的朋友,最好杯中物,十天中總有七八天沉湎醉鄉,怎麼?他現在已經喝醉了麼?”

老鴇苦笑道:“可不是,剛才還正在嘔吐,不知現在睡了沒有?唉——”

她本想抱怨郭長風幾句,忽然記起青袍人是郭長風的朋友,忙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青袍人道:“不要緊,他若醉了不能出來,我進去看他也是一樣。”

老鴇吶吶道:“這……”

按妓院的規矩,除非住宿客人親自延請,娼家是不能隨便帶外人進入臥室的,是以老鴇有些為難。

青袍人已經站了起來,道:“我跟郭爺長遠未見,聞說他到了洛陽,才特地趕來會面,如果月娘怕不方便,請暫時迴避一下也無不可。”

老鴇不敢開罪,只得笑道:“既然如此,老身先著人去知會一聲,讓丫頭們把房間清理好,再請爺進去吧。”

青袍人道:“不用了,咱們是熟朋友,你前頭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