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我何嘗不想去看看他,可是你知道的,離開了幻境,我便隨時會魂飛魄散。當年雖覺得死不足惜,想著平定內亂一事,方才當眾羽化。可既然又被你救回了仙魄,便想好好保命。再者,我家娘子還沒醒來,我如何捨得再死一次。”
“早知如此,當年便聽我話早早帶著妻兒離開青澤山便是,省得如今兒子都成了家,也沒得法子去見上一面。”魔尊語氣低沉,有些責怪棠墨當初的堅持。
“是,怪我,只怪我當年太輕敵了,太把他當成兄長看待了。”
他二人的關係實在有些撲朔迷離。梅娘看著眼前正不斷埋怨的魔尊,又看了看含笑應對的棠墨,只覺得他二人似友非敵,關係奇怪得很。她想了想,忍不住問:“父親和魔尊的關係似乎很好?”
魔尊冷哼一聲,轉過身去,棠墨笑了笑,摸著手中適才吹過的玉簫,神色溫和:“我二人雖仙魔有別,但相交數千年,是故交摯友。若不是他當年偷偷助我,只怕如今我也沒法子見著你了。”他說著,轉首看向附近的一池碧水,那是一池子粉白的蓮花,其間有一株開得尤其飽滿,“只要再過千年,我家娘子便能醒來,到那時,多少也算是一家團圓了,雖然我們不一定能再次見面。”
或許是見魔尊轉過身了,又同棠墨聊了會兒,梅娘漸漸膽大起來:“父親可知楓路同魔尊聯手爭奪青澤山一事,既然魔尊與父親是故交摯友,那為何魔尊又要幾次三番幫著楓路對付青羽”
“你不覺得問得太多了嗎?”魔尊驀地轉身,藤蔓倏忽間捲上她的喉嚨,凌倉一聲怒吼,撲到藤蔓之上撕咬。
她會問自然也知道會惹怒魔尊,可不想魔尊竟然會在棠墨面前下此殺手,一時覺得氣竭。正以為要在此處丟了性命,卻見有人踏風而來,劍光閃過,她跌坐在地,捂著喉嚨,不住咳嗽。那人幾步立在她的身前,對著魔尊,冷冷道:“許久不見,你倒還是同當年一樣急躁。”
☆、089。敵友
珵越到底還是來了,帶著舊部趕到青澤山,又獨身一人循著魔尊的蹤跡走進幻境之中。
梅娘慢慢抬起頭來,看著擋在身前身姿挺拔的玄衣上神,輕輕喊了聲:“上神”
其實他來得很早。早在梅娘同棠墨開始聊天起,便已經在遠處守著了,直到魔尊出手他這才動了手。
“他很是擔心你,本想著離開大軍去找你,到底還是被從青澤山出來的幾個老頭絆住了手腳。”珵越側臉冷峻,一雙眼一直望著同樣冰冷的魔尊,“對小輩下手,你也好意思。”
沒聽說斬仙時還要分個修為高低的,魔尊嗤笑一聲,別過臉去。說到底,不過是心疼他適才那一下罷了。“珵越君也是,幾萬年沒見了,還是一如既往的虛偽。”
棠墨將梅娘從地上扶了起來,仔細撣了撣她腿上的塵,神態溫熱:“來,我們在旁邊坐會兒。”他似乎打定主意並不想插手這二人的事,更別提去阻攔勸慰什麼,只扶著梅娘走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衣袖一揮,變出兩張席子來,“坐吧,他們好久不見,是該寒暄寒暄。”
梅娘心道,活了幾千年,如此劍拔弩張的寒暄的確是頭一回見著。
幻境的天邊流雲翻滾,珵越身上仙氣耀眼,魔尊也是不肯示弱,二人一言不發便鬥氣法來,頭頂上的流雲忽明忽暗,儼然這二人的鬥法極其激烈。
梅娘只覺得光是看這流雲變化,便已經頭腦發昏,終是明白為何師父和文昌帝君都說,這四海八荒之中若問有誰能與魔界至尊打成平手,唯有東玄宮珵越上神了——這等法力,非常人所有。
棠墨支著手臂,遙望正鬥法鬥得難分難捨的二人,又見身旁的兒媳婦一臉緊張,忍不住輕笑:“你在擔心誰,珵越上神?”
梅娘愣了愣,微微點頭:“上神於梅娘有知遇之恩,有幾次三番出手相助,梅娘擔心也是應該的。”
棠墨微微笑著:“傻姑娘,那二人自天地初開,初神隕落時便同生於混沌,雖容貌脾氣相差甚遠,可到底是兄弟。”
魔尊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轉過頭來瞪了棠墨一眼,責怪他說的太多了。棠墨卻一臉溫和,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父父親是說那二人是兄弟?”
梅娘張口結舌。今日這令人震驚的訊息,真是一個接一個地朝著她撲來。這個時候跟她說,眼前正鬥得激烈的一神一魔是兄弟,委實猶如一道天雷劈下來。
棠墨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若我記憶沒出錯的話,他二人的確是親兄弟。”
寂寂山林,落英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