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那位以為是他在皇帝陛下面前挑唆生事……天啊,真的是冤枉啊,他可從來沒做過,連想都不曾想過才對。
他從那凜冽的目光中,不但讀過了猜疑,還……看到了一些讓人不寒而慄的東西。
他這個時候,終於明白,大秦的京師,並不比對漢人來說有如地獄的上京,安全上哪怕半點。
這同樣是一個兇險莫測之地,只不過,在外面披上了一層溫和而有虛偽的外衣罷了。
而大秦的君王,與天下各國之君恐怕也沒什麼區別。
龍行於天,風雨相隨,變幻莫測,這就是天子,大秦如此強盛,它的帝王,只能是龍中王者,不會有其他另外的解釋。
可笑,這些天來,他還有些洋洋得意,怕不早已捲入了這風雨之中,而不自知呢。
之後,皇帝陛下並無多少異樣。
張承也終於清醒了過來,既已履任樞密使之職,他必須拿出自己的政見。
這個嘛,他早有準備。
第一個,就是李承乾留下的建軍之議。
乾元殿內其他人,或有不服,但唯有他不成。
這個當口,他必須站在皇帝陛下一邊兒。
所以,既為了緩和氣氛,也為了抒發己見,他都得先站出來。
雖說,轉折之處有點生硬,但現在誰又會顧忌這些細枝末節呢?大家都能想到,這之後,可能朝堂之上,又要起上一些風波了。
本來,極力在穩定朝堂形勢的中書,這次怕是又要手足無措一番了。
張承開始侃侃而談,與之前所議之事,相去甚遠,卻也屬於軍國大事,漸漸的,眾人也聽的入了神。
張承準備的很充分,可能已經有了條陳,但這個時候,自然不會隨身攜帶。
張承的意思和李承乾不太一樣,但其實,根本上的用意,卻別無二致。
所不同的地方,一個就是兵員,李承乾在時,認為既然要建新軍,中原未定,諸部臣服,這麼一來,兵員不如從草原胡人和北地精銳中抽調。
考慮到的是,快速建軍,又能不傷北地各部大軍的元氣。
但張承以為,北地騎軍,將來為的還是防胡,震懾草原諸部之用,不應招任何胡人入軍,戰時,可以視情形徵調終於大秦的胡人部落騎兵為輔。
這麼一來,成軍無疑要慢一些,但卻不用擔心內亂之事,這個事情上,各有利弊,卻是他這個樞密使可以把握的,皇帝陛下以及其他眾人,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二來呢,他一下將新軍縮減了一半兒,由十萬減到五萬。
理由不在後勤輜重上,他舉了趙石北征草原的例子。
誰都知道,大將軍趙石率部北上草原,大小十數戰,略定草原諸部,而北上草原的大秦騎軍,最多的時候,也不曾超過三萬人馬。
張承以為,草原征戰,看的不是數量,而是後勤補給是否及時,人多勢眾在草原上並不適用。
人少而精,才是草原征戰的精髓。
當然,這麼說有所偏頗,但卻也能說到點上,趙石就在暗自點頭,在草原上,大規模的決戰很少發生,很多時候,都不能以軍隊的數量才衡量各部的強弱。
十萬人和二十萬人,對於草原諸部而言,本質上沒什麼區別,再強大的部族,也不會聚攏這麼多的人馬,跟敵人在草原上作戰,因為那隻會讓敵人逃的遠遠的,等你疲憊或者牛羊都吃光了,再上來撕咬。
而對於大秦來說,分別就大了,這同樣也是草原戰事和中原戰事最本質的區別所在。
五萬人,也許還算合適吧,趙石暗自嘀咕,從二三十萬的規模,降低到十萬,再降到五萬,這新軍不會建到最後,沒影了吧?
實際上,這個時候,趙石也感受到了人事代謝的痛苦。
張承這裡還主張,四萬騎軍建在河東,一來糧草有所保障,二來也能保證河東軍力,為河東軍東出河北做準備。
一萬在榆林,可以大致保證天山延麓的安寧。
藉此,張承還大致說了說,對於軍旅改編的一些建言。
這個時候,種燧就有點鬱悶了,張承現在確實已經算是有了權力,對禁軍改編諸事指手畫腳了。
他可以予以反駁,但他不會這麼浮躁,只是靜靜的聽著,因為他需要知道趙石的意思。
不過他也不白給,他現在已經能想到,四位常設樞密副使,將會讓樞密院的格局發生多少變化。
張承之後未必能那麼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