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夏之役,殿前司禁軍幾乎可以稱之為令人恐怖的數量優勢,也徹底的展現在了世人面前,等這一戰過去,朝廷必然會有所動作,即便是種遂本人,也應該能感受到這一點才對。
這話說的有些遠了,其實這般說來,殿前司禁軍的缺點也就很明顯了,在精銳程度上,自然沒法跟邊軍相比,因為來歷駁雜,在軍中若沒有很高的威望,想要越過各路宣撫使,指揮殿前司禁軍,也是妄想。
這次伐夏,像漢中路宣撫使郭猛,利州路宣撫使折沐等人,都已帶兵過來,加上秦川北路宣撫使張峰聚,若沒有趙石在這裡坐鎮,以種遂,折匯兩人,還真的很難讓這些宣撫使全都俯首聽令。
但說起來,伐夏的主力,也正是殿前司禁軍,這就是大勢……
聽種遂這般一說,趙石只能搖頭失笑,“你想過沒有,等這一戰過後,延州,慶陽鎮軍到底該何去何從?”
種遂一下就皺起了眉頭,種家到底已經離開西北鎮軍多年,折家在東軍經營,種家則在殿前司禁軍當中有了建樹,他還真沒往這個上面去想。
“大帥的意思是……”
“西北鎮軍,久駐於延州,慶陽等要害,軍中士卒,多出於西北邊地,勇悍善戰不假,但……”
趙石頓住話頭,他心中的想法,還不很周全,也就不願這個時候說出來,只是呵呵一笑,接著道:“今後,西北守的就是玉門,兀剌海城等處了,防的也是契丹人,西域諸國,還有回鶻人,西北鎮軍,故土難離,軍中部將,多數也是如此,而西北鎮軍,這些年下來,還能在諸軍之中穩穩佔著一席之地,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會如此?”
種遂想了想,“大帥……西夏未滅……”
趙石擺了擺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這只是其中之一罷了,前幾年一戰之下,西賊邊軍之怠慢懈怠,你也應該聽說了,若是擱在當年,西北鎮軍雖也能佔些便宜,但斷不會像這般如入無人之境……”
“所以啊,在我看來,西北鎮軍之所以還有幾分精銳之姿,一個便是軍中將領還算勤謹,第二個,我大秦軍中各處將領,位居高位者,多出於西北邊地,朝野內外,與西北鎮軍有故舊之情者,可是不少。”
“糧草軍械,這些年從來沒缺了鎮軍的,連年抽調西北精銳往各處,但你瞧瞧,西北鎮軍這麼多年沒有戰事,吃的穿的用的,只有比以往更好,朝中也從沒人提上一句,削減西北鎮軍用度的話,卻是東征各部,殿前司禁軍,總為人所刁難……”
“所以,大帥是想……”這話語中的意思讓種遂心中一寒,一些話幾乎脫口而出,總算有著些機警,在當口上又咽了回去。
趙石神色不變,臉上還掛著笑意,點了點頭,“你想的沒錯,折匯爭功心切,此戰必然勇猛向前,那六萬鎮軍精銳,能剩下多少回來,不好說……一個不慎,在那瀚海之間,許就……”
“即便他們凱旋而回,也留不住西北鎮軍的番號了,西北兒郎的榮耀,要靠他們自己去奪取,而非是靠著什麼交情……”
看著有些驚愕的種遂,趙石微微一笑,接著道:“其實我對西北鎮軍並無成見,但相比如今大秦各部,西北鎮軍可謂是盤根錯節,動也不是,放也不是,派他們去玉門吃沙子,去兀剌海城喝風,你道他們願意?讓他們去東邊,有些人又故土難離,就算是到了東邊,也要跟東邊的兵馬爭一爭,鬧來鬧去,只會生出無窮風波,為免麻煩,藉此一戰,整飭一下,已是勢在必行之舉。”
“我可跟你說啊,到時一定少不得有人奔走於你我門下,該怎麼處置,你可要想好了。”
種遂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心想,這是要把西軍的根子拔了嗎?想想也屬正常,滅夏之後,便是中原征戰了,西軍東軍之說由來已久,以後也會繼續下去,但如今的西北鎮軍這些人……一旦到了東邊,與東軍諸部爭功,那是難免的。
恐怕大帥所算計的,正是將來中原的戰事了,沒有了這些老底子,西軍如今哪裡還爭得過東邊的那些驕兵悍將?
就拿現下來說,折匯若沒有人支援,也不敢那個模樣說話,換了是他去西北鎮軍,估計和折匯的情形應該也差不離,也能從西北張家手中,硬搶出一塊地方來。
再回想一下,這些年延州,慶陽鎮軍將領,到他這裡訴苦的可不少,不是缺糧草,就是缺衣少食的,他能做主的,都儘量幫著,就算體諒鎮軍艱難,實際上,顧念的可不就是舊情?換個人說話,他還能理會?
如果要裁撤西北鎮軍的話……他們種家多數是要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