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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我心疼你。”楚鳳簫突然接住我的話尾,語氣認真而堅定。

“嘿,朋友本就該相互心疼的嘛,”我扭過臉去看著他笑,“我也心疼你,譬如……你何時能娶個漂亮姑娘進門啊?趕緊結束單身漢生涯罷,免得成天和我們這些男人泡在一起,只能靠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排解寂寞……”

“喂——”楚鳳簫好氣又好笑地打斷我的話,“這話該是我說才對罷?我可沒忘當初是誰用一本書騙走我四本書還白賺了我四十文錢去!我看你小子內心寂寞才是真的——今兒跟楚老大去相親,有沒有看到幾個中意的姑娘啊?”

“唔……還當真有,”我摸著下巴假作回想,“長得雖不算漂亮但很合我意,清清秀秀,安安靜靜,想來是個會體貼人、能交心的妙人兒……”

半晌沒聽見楚鳳簫應聲,不由向他望過去,卻見他微蹙著眉,盯著地面正出神。沒有開口叫他,只重新轉過臉去望向窗外,倚著窗框神遊。

許久才聽得他在身後開口道:“若果真如此,倒是該恭喜你了。”

“嗯,謝謝。”沒有回過頭去看他,只淡笑著應道。

“是哪家的姑娘?”楚鳳簫問,緊接著又好像怕我誤會什麼似的跟了一句:“你若不好同我哥開口,我可以幫你去跟他說。”

“我的事不急,”我擺擺手,“那姑娘年紀也還小,何況你我是好朋友、好哥們兒,這種事都是按長幼順序來的,你還沒有定下來呢,我又豈能逾序?”

楚鳳簫笑了一聲:“說來說去,你是急著把我打發出去呢?——你在怕什麼?”

“怕你再不下功夫給自己找個如意娘子就成了大齡老青年了,到時還有哪個姑娘願嫁你?”我仍不回頭,玩笑著道。

“男人多大年紀都能娶妻,只要想娶,也不怕娶不到如意美嬌娘。——你怕的不是這個。”楚鳳簫走過來立到我的身旁,偏過頭來看著我,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

“那麼我該怕什麼?”我迎上他的目光問道。

楚鳳簫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方才低聲道:“你……在怕我,對麼?”

“你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我怕你幹什麼。”我笑著偏開頭。

“你猜到了……對不對?”他低聲地緩慢地問。

“猜到什麼?我什麼也沒猜到。你今兒過來就是和我打啞謎來的麼?老兄,我是傷號呢,一說話半邊臉都扯著疼,有事說事,沒事咱就散了罷,可好?”我轉身離開窗前,一屁股坐到床邊倚著床柱閉上眼睛。

“那我說,你聽。”楚鳳簫似乎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我,也走過來坐到我的身旁,儘管閉著眼睛,仍能感覺到他那兩道深重的目光盯在我的臉上。

過了許久許久也未見他吱聲,想是正在心中措詞,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忽地被他一隻熱熱的大手包住,想掙脫出來,卻被他更緊地握住。睜開眼想阻止他,卻正對上他凝望著我的那對眸子,瞳仁黑得如同一張彌天大網,將我牢牢地罩在其中。

“你知道……在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最想做的是什麼麼?”楚鳳簫忽地開口,聲音平靜幽沉,“就是離開家,一個人去闖蕩天下。想來這樣天真的念頭每個人在年少時都曾有過,臆想著自己無牽無掛傲世孤絕的樣子,那是何等的瀟灑?然而真正敢於將這想法付諸實際的人恐怕不多,我也一樣,這念頭只不過就是個念頭罷了,敢想,不敢當真去做。”

“然而有那麼一天,當我在一條人群熙攘紛亂嘈雜的街上,看到了一位輕衫少年,他一桌一椅一紙一筆,悠悠然閒坐路邊,眼中看的是世間百態,筆下寫的卻是嬉笑人間——如此瀟灑,如此乾淨,如此恬然……就在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年少時曾經臆想過的自己最為嚮往的樣子——一模一樣,完完全全就是眼前那少年所展現在我眼前的風姿,是我曾想做而沒能做過的。”

“《將進酒》,是我最為喜愛的詩,我家中書房牆壁上掛著的我的第一幅臨帖,就是《將進酒》。而當這少年真真切切地將這首詩謄在我的扇子上時,我當真有了一種錯覺——就好像——就好像我正在同十五六歲時的自己面對面地在一起——這感覺難以言喻,說不清是驚詫、是惶恐,還是……狂喜。”

“再至後來,當與他在公堂上、案發地幾次三番的見面,我便隱隱地感受到冥冥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存在著——直到他以長隨的身份進了楚府我才終於明瞭,這力量,就是我們所謂的緣份——它太強大了,強大到我不得不信它的存在,所以我又驚又喜,我一直不信天、不信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