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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我的心,縈繞島嶼和昏暗的灘岸。在那裡,憂鬱不再來親近,時間將我們遺忘;一轉眼我們就要遠離薔薇和百合、火焰與煩愁;假如我們真的是白鳥,在流波上浮沉。”

“這首詩……”博德以手撐著額頭,醉眼朦朧間竟一時想不起這是誰寫下的。

“她的聲音就像夜鶯在唱歌,是不是?”他問博德,首次露出一個急於炫耀的表情,“請隨我來,博德先生。”

妻子?

博德清醒了些許。他知道帕金森已婚,但這樣洋洋自得的語氣……是情人嗎?

艾德蒙帶著他推開左手邊那扇閉攏的門。裡面散落著一地空白或畫滿的紙,牆上密密麻麻掛著無數畫框。黑白的、彩色的、哭泣的魔鬼、大笑的耶穌。一會兒寧靜祥和,一會兒欲生欲死。博德在五彩斑斕的分裂世界中感到一陣眩暈,他急忙挪開目光看向前方。

那女人從照片中向他走來,穿一襲墨綠色長裙,亞麻色長髮草草挽在腦後,露出修長的脖頸,她那雙灰眼,像兩團縈繞不散的煙霧。

博德慢慢睜大眼睛:他見過她。在另一人的話語裡、在另一人的相片裡。

“有事?”她手持一本詩集,裙子上沾著顏料。她轉向艾德蒙,對博德熟視無睹。

“這是一位初次造訪的朋友,我想讓他見見你。”

昏昏沉沉中博德看著那雙眼睛迷了神智:“原來您也讀葉芝的詩,夫人。”

她詫異地看他一眼,旋即彎嘴笑起來:“您喜歡?那拿去好了。”

不容博德推拒,她將詩集強行塞入他手中。

在艾德蒙視線的盲區,她看著他用唇語無聲地請求:

救我。

-現在-

她煩躁極了。西里斯壓著她,逼迫她吐露出心底的秘密。她的確是虧欠他的,可這不意味著她要順著他的意來償還。更何況這背後的隱秘一旦被說出,就會點燃火線。因此她放柔了聲音,爭取回旋的餘地:“你讓我想想,我記不清了。”

她越是想繞開重點,西里斯越是疑竇叢生。他有無數個猜測,但唯一的答案只能從她口裡說出。他熟讀那些資料,知道羅齊爾莊園裡藏著怎樣的惡行。當羅齊爾為那些惡行負責時,他認為理所應當,然而現在為它們買單的人還要加上她,這頓時讓他不願再想那些卷宗裡封印的血汙。

“那就先說你記得的。”

他和她一樣心煩意亂,儘管他已習慣隱藏苦楚、默默舔舐傷口,但他不能永遠偽裝。現在,在過去數年間積累的情緒似乎達到了臨界點,急需一個宣洩口。

曾有一個人送給他一幅畫,作為愛情的見證。那幅畫他收藏了好些年,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它是他唯一的慰藉。透過一張紙,他看見了被凍凝了喧囂、光影和前塵舊事……現在事實給了他一個耳光,告訴他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她另嫁他人、投入食死徒的懷抱,徹徹底底站在他的對立面,像是被施了遺忘咒。

她不願去想,也不在乎。

留在原地是隻有你。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你不如讓他們加緊製作吐真劑,”她仍不屈不撓地在嘲諷,“那樣你會輕鬆點,我也會輕鬆點。”

她仍在護著那個聲名狼藉的食死徒。

他下手重了些,用力扳過她的腦袋,迫使她看著他的眼睛。她吃痛地輕輕吸了一口涼氣,然後他的掌心傳來輕微的慌亂的掙扎。

“這樣讓你記起來了一些嗎?”

那就說一些他也不想聽的,如何?

“他過的不好不壞。”她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來,“好是指,神秘人不再重用他,卻仍信任他;壞是指,他的心是死的。”

西里斯極為平靜:“你見過他?”

“幾面。”她答道,“剩下的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我不關心雷古勒斯。”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摩挲,“說些我想聽的。”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然後將目光移向天花板:“她很快就要來了。”

“羅齊爾?”西里斯低低地笑了,“她不可能突破這裡。”

“羅齊爾是一個瘋子。”她提醒他,“有什麼是一個瘋子所做不到的?”

紅粉骷髏

-1981-

暮色西沉。

博德二度造訪帕金森莊園,艾德蒙說他為他準備了一份禮物,博德焦躁地飲下杯中酒,或許成敗就在今晚。

似夢非夢,半醉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