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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他日生還故國,自爾如數相償;若死他鄉,其恩亦不忘於泉下。”公子曰:“吾兄父母,即弟父母也。此去遼陽,內顧無憂,俟至三年罪滿歸裡,仍以桑梓為樂,毋庸以仕進為心。即此已知宦途味淡,榮華不久矣。”三緘諾。

公子贈金數百,並及同人資助千有餘兩,三緘留半奉親甘旨。

臨上道時,跪辭高堂,大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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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謫遼陽情傷毒役 過秦嶺念切慈親

三緘自辭雙親,身系刑具,在兵部堂上,俟其發落起程。

可恨上衣於遣發時,私語二役張順、吳輯曰:“爾解李某,若近遼陽地面,暗將性命結果,討一病故文書回覆,吾自重重賞之。”二役領命,押上附關大道。在本都所轄之地,尚以老爺稱呼。行至月餘,地異人殊,二役做樣裝模,已不似都內情景。三緘暗想:“孤身隻影,難與為敵,只得時沽酒脯,以賈其心。”路途中或疾或徐,猶不受其呵斥。

又行數月,銀已無幾,酒脯漸希二役常在路途吼詈之曰:“爾非天上孛宿魔星,同什麼謀,造什麼亂?觸了上怒,充配遼陽,萬里迢遙,風霜受盡,在爾自作自受,份所當然。吾二人代爾奔勞,隨侍長途,同受馳驅之苦,雖得爾點酒食,未嘗一餐醉飽。爾宜自便,休在道上緩步輕移,而為今不比官時喝六呼么,有人奉承也。從此言後,如若一日不行二百里途程,張老爺、吳老爺實不愛的。”三緘曰:“張頭、吳頭,耐煩些須,念我無辜受累,冤遭不白,自幼攻書學館,難於賓士,緩緩待吾,自有到遼陽之日。”言殊可憫。張順勃然大怒,以手指三緘之額而言曰:“你這王八彈子,真是不懂人情。遼陽曆都里約萬餘,兵部所發銀兩原有定數,如任爾遲遲步履,倘多延一月,他日老子歸去,豈不是要乞丐一月乎?”吳魁曰:“如行再緩,蠻法治之。”張順曰:“若動蠻法,爾命休矣。”吳魁曰:“前後話且休提及,可將爾那犬足發快當些。”三緘被張、吳二役語言三,氣得雙淚交流,不敢稍酬一句。自是為役所逼,奮力前行。

復行十數日,已近秦嶺。三緘舉首望之,嶺若長虹,橫隔天外;雲霞星斗,出沒皆在半山。暗自思曰:“遼陽隔嶺不知幾許,如在嶺外,不想再回鄉井矣。”思念及此,咽嗚不止。

耳聞二役相與言曰:“是地人稀,旅舍寥寥,此去南關不識還須幾日,可至前面逢人問之。”行約裡餘,見一小溪,溪上蘆花皎潔,如雪花之深處,隱有茅舍在焉。二役與三緘繞溪而行,行至茅舍,日已西墜。三人同入,店主詢曰:“客來何地?”二役曰:“吾在都內押一皇犯,充配遼陽,前當解役時,曾至秦嶺下,但暫來暫去,路已生疏。動問主人,前面尚有旅舍否?”店主曰:“荒涼之區,旅舍稀少,後因充配軍犯連年甚眾,故旅舍亦夥。近來充配漸寡,旅舍拆去者累累矣。而今前面業已拆盡,必到南關方能容人,外此則無有也。”二役曰:“此隔南關,路程有幾?”店主曰:“兩日可到。”二役曰:“兩日方到,飲食何由得乎?”店主曰:“必辦乾糧,以充二日之飢焉。”二役曰:“宿居何所?”店主曰:“此地蘆茅茂密,結蘆而臥,亦可棲身。”二役曰:“如是,今宵下榻於斯,明日再作理會。”三人餐罷飯食,歸室安寢。

剛欲入榻,張順曰:“吳夥計,可告便否?”吳魁曰:“欲去。”二人於是執燈同往,轉轉折折,已入廁中。三緘近日常防二役暗害,尾後竊聽。果聞張順謂吳魁曰:“歷來解押皇犯充配遼陽,能有幾人竟入遼陽地界?每到是處結果性命,歸以病故稟之。我戴月披星,來茲僻壤,乃已心荊明日押到前面,將犯刺殺,拋入蘆花,仍返此間止宿一夕;然後急急歸從原路,豈不稍省辛苦乎?”吳魁曰:“弟心亦欲如是,且起解時雲大人已有刺殺之命,事不宜緩,明日下手可也。”三緘竊聽至此,心膽俱碎,退歸寢所,暗思脫逃良策。

移時,二役入室,同臥彼榻,未逾一刻,鼻息如雷。三緘夜不成眠,右想左思,未得其計。忽聞旅主與老妻言曰:“今日二解役所押之人,可惜骨嫩年輕,死在旦夕矣。”妻曰:“彼無重病,烏得速死?”旅主曰:“凡解皇犯至此,多遭刺殺,能到遼陽者十中不過二三。”妻曰:“何不救之?”旅主曰:“皇家要犯,如何敢救?”妻曰:“彼胡不自逃耶?”旅主曰:“彼如肯逃,出戶右行,蘆花愈密,由溪轉左,尚有黃姓旅舍。特恐彼不知,明日定遭毒手矣。”三緘幸聞是語,遂將縲紲與銀兩捲入懷內,輕輕走出。喜此旅舍以蘆幹約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