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危險的迴音,但是與此同時誘惑是很難抗拒的。
騙子往往都出現在市場邊緣的灰色地帶,在彼時彼地,未知的風險在向人們招手,同時也令人害怕。當資本主義的創新*潮洶湧澎湃的時候,資本主義總是在不斷產生新的邊緣地帶,這些領域的擴張機會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其範圍幾乎完全是無法精確測繪的。正是因為其無邊無際,它們為商業想象力提供了素材,也為騙子的詐騙想象力提供了素材。在華爾街的整個歷史上,騙子可謂層出不窮。在那裡,投機客彷彿生活在一個地獄之中,只有反覆無常才是永恆不變的真理,廁身其間,頓覺氛圍怪異、誘惑重重、威脅處處,卻永遠是有始無終,甚至連個暫時打尖小憩的地方都沒有。不過,這裡永遠都放著一張沒有署名的邀請函,隨時歡迎騙子們的到訪。
然而即使如此,在美國曆史上的某些時刻,騙子們依然前仆後繼地出現。或者至少是大眾對於騙子的依戀程度有了顯著的提高。馬克·吐溫在《鍍金時代》中跟蹤過騙子們的行蹤。在20世紀20年代的爵士時代,以及90年代的網路經濟泡沫時代,人們的瘋狂都達到了氾濫成災的程度。需要注意的是,這些時期恰好也是技術創新層出不窮的時代。其中有一種技術與未來主義的思潮,它許諾的不只是一種新鮮的小玩意兒,而是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爵士時代的最好代表是航空技術與無線電技術;網路經濟時代是網際網路技術。在這樣的年代裡,純屬金錢方面的事情都由魔法師出人意料地變幻成巨大的商業成功,它們利用了一種神秘的能量,這種能量是市場上普通的運輸業或者易貨貿易所無法提供的。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輕飄飄的樂觀情緒,一種興高采烈的氣氛,人們都夢想著能過上一種奢靡卻危險的生活,這就給騙子大行其道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
奸猾騙子(3)
馬克·吐溫閃爍其詞地講述了寶石礦藏騙局,早前那一代美國人,即在傑克遜總統任期內,就已經接受了騙子們天花亂墜的神奇世界的第一次洗禮。公道地說,如果騙子是在市場的邊緣地帶突然滋生的,那麼也可以由此推論,在南北戰爭爆發之前整個美國社會就是這樣一個邊緣地帶。當時的市場經濟開始了一場穿越美國經濟生活的漫長征途。“紙上經濟”的出現是一個相當奇特又非常可怕的發展階段。鈔票、債券、質押票據、匯票、股票等紙面票據似乎形成了一個有毒的蜘蛛網,它誘捕並且吞噬了人們透過誠實勞動辛辛苦苦積攢的勞動果實。這個紙面財富體系雖是無形的,但是十分強大,它讓包括知識界在內的社會各界感到頭暈目眩。它顛覆了一切既有的社會關係:家族血統、舊式住宅、同鄉友誼、優雅娛樂、孝順父母、可敬的教會習俗和社群習俗、對天然的財富來源的珍視以及對於美德的信仰,一切世代相傳的曾經用來確定個人與區域身份認同的標誌都一去不復返了。此外還有許多東西都在轉瞬之間就被瘋狂的經濟活動弄得四分五裂,這種經濟的穩定期限甚至都比不上它所追逐的那些紙面票據。無論在城鎮與鄉村,人們都感受到了這場社會劇變。
在這場商業劇變開始蔓延全國的同時,美國經歷了一場真正的投機盛宴:在新闢的疆土上,在運輸業革命的運河、收費公路以及鐵路幹線上,在從事水路運輸與商品貿易的碼頭,至少在宣傳員的想象中,新興的城鎮似乎一夜之間就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市場對於傳統習俗與慣例漠不關心,也不顧及一切無法用貨幣衡量的價值觀念,更不考慮一切有礙商業活動的道德禁令,對於那些很少或者根本不接觸市場及其毫無個人情感色彩可言的商業關係的人來說,他們感覺這個世界非常古怪,市場的流動性在增加,可是它帶給人們的希望卻是不確定的。傑克遜時代的美國民眾對於國家光明的未來充滿了信心,這成了本土民眾有口皆碑的時代特徵,或許只有美國內戰和經濟大蕭條這兩次創傷曾經讓這種樂觀主義思想蒙受過大幅度的挫傷。可是,總體上美國深受騙子的困擾。一句話,傑克遜總統時代的美國人經歷了一次巨大的信任危機。
有些觀察家認為,這種新興的酷愛風險的生活方式並無什麼不妥,並且在他們看來偏愛風險是件好事。比如說,貪婪的利己主義的民族意識曾經讓華盛頓·歐文(Washington Irving)長期痛苦不安,後來他找到了純粹形而上學的合理理由。純粹的貿易交換可能是平凡無奇甚至俗不可耐的,但是商業投機卻是它的“羅曼史……它把證券交易所的投機客變成了一個魔術師,而證券交易所則變成了一個魔法的王國”。歐文字人成了約翰·雅各布·阿斯特(John Jac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