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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回頭人,老天照顧,考上自帶伙食培養小學教師的半工半讀學校。她天生矜持,可以不向父母要一分錢,步行幾個鐘頭,從學校走回家,而不向父母提一句車費。她的褲腿和鞋子全是泥,回家後洗淨腳,就一聲不響地用剪刀尖挑腳底的血泡,手抖也不抖一下。二姐快畢業時,正是我上小學一年級,她和一個男同學帶著我,破天荒地上苗圃拍照。男同學戴了個眼鏡,拿著個有半截磚頭大的照相機,讓我手扯住一枝樹丫,他不說笑一笑,而說看看天!看看天!

我們從苗圃照完相回到家,父親把二姐單個叫到屋裡,父親說這個男同學嘴太甜,眼睛溜轉,這種人靠不住終生。十多分鐘後,二姐就把男同學送走了。之後,男同學再未來家裡。那捲膠捲拆下時,不小心曝了光,二姐後悔地說,“一張也沒有,太可惜了!”二姐在這麼說時,神情黯然。

母親的一個熟人看中二姐,把侄兒介紹給她。侄兒是一個軍工廠的造反派頭目,口才一等人材一等,二姐去找他,他正在廠裡的牛柵裡忙著。牛棚設在一幢大樓底層,窗子全被堵死,不見光線,從裡傳出來的一聲長一聲短的慘叫,被拷打的的另一派人在嘶叫毛主席語錄。

二姐沒敢看,嚇得拔腿就走,她這一走,倒也對,若攤上那位造反的干將作丈夫,她就真要後悔了。文革還未接近尾聲時,那位青年被投進了監牢,判了二十年徒刑。

二姐是我們家唯一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的人,她的生活最安定,也最幸福,人人羨慕。

房間時早就關掉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