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譯本、書信、日記、錄音、照片、文物等。數年來已成立了丁玲、冰心、巴金、蕭乾、俞平伯等十數位作家文庫。林海音對史料的興趣一向很大,她自己多年來把朋友、作家給她的信,還有全家人及朋友的照片,都按姓名筆畫及時間先後整理出來,一本本貼好儲存著,所以對中國現代文學館的作家文庫特別有興趣。
舒乙說:“陪同林先生參觀比較省事,因為她見景生情,隨時隨地會把心中的故事掏出來講給你聽,而她的故事又是那麼多、那麼方便、那麼有趣。在每個房間都要站上半天,先是聽你的,聽著聽著,就成了聽她的了。蕭乾老先生拄著手杖,停停走走,笑眯眯地聽了一路故事,不大插嘴,光是樂。”
那天站在文學館的圖書書架前,林海音數了數臺灣的文學書,一邊數一邊搖頭說:“不全,不全,太不全。”她說,她回到臺灣,要寄一套“純文學”的書來送給文學館。果然,一個多月後,中國現代文學館收到林海音寄來的四大箱贈書,一共兩百零二本,“純文學”出版的書一本也沒少。後來她又寄去了早已絕版的全套《純文學月刊》。這套《純文學月刊》是中國大陸惟一的一套。這也是中國現代文學館收到的第一批數量最多、質量最高的臺灣當代圖書。
接著,林海音號召當時臺灣文學出版界的九歌、洪範、爾雅、大地等著名出版社,也把整箱整套的書贈給中國現代文學館,寄費完全由林海音出,這一大批書充實了臺灣文庫;大陸的研究學者、作家、出版社要看臺灣的作品,要編字典,都向現代文學館借。這些藏書,引起了大陸文學研究界高度重視。後來,其他的臺灣出版社聽說了也紛紛捐書。
“有了書,細細讀來,大吃一驚,原來臺灣當代文學相當的強,他們擁有一大批很有實力的作家,擁有一大批成功的作品。為什麼不編一套書向大陸的讀者介紹呢?”舒乙說。
這套書起名為《臺灣當代著名作家代表作大系》,由中國現代文學館主編,每一輯出十本,介紹十位臺灣作家及他們的作品,一輯輯陸續介紹下去。文學館還請了冰心、蕭乾、林海音三位擔任顧問。林海音說:“我這個顧問可是又顧又問的噢。”她義務性地做這份工作。她說:“現代文學館的展示、研究和蒐集的資料相當齊全,又舉辦各種文學座談會,像‘老舍文學創作生涯展覽’、‘巴金創作生涯六十週年展’都頗有意義和號召。在這種情形下,我們對該館所籌劃的《臺灣當代著名作家代表作大系》,怎能不給與支援呢!”
這個由舒乙帶領的編委會,和林海音反覆商量、研究、仔細推敲後,選出了十位作家:白先勇、余光中、林文月、林海音、徐鍾、彭歌、張秀亞、琦君、黃春明、鄭清文。由大陸十位對這些作家有研究的學者來挑選作品,每本字數在十八萬字左右,並由編選者執筆寫一篇序言和導讀。透過林海音的介紹,編選者和作者直接溝通、訪問、聯絡,中國現代文學館也得到了作者的正式出版委任書。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第一輯的十卷終於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這十卷是:白先勇的《永遠的尹雪豔》(吳福輝編選)、余光中的《中國結》(陳燕谷、劉慧英編選)、林文月的《風之花》(劉麟編選)、林海音的《金鯉魚的百襉裙》(舒乙編選)、徐鐘的《觀光和觀光客》(劉晴編選)、彭歌的《象牙球》(傅光明編選)、張秀亞的《杏黃月》(劉屏編選)、琦君的《紅紗燈》(李今編選)、黃春明的《莎喲那拉·再見》(計蕾編選)、鄭清文的《檳榔城》(董炳月編選)。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十六日,新書發表會在北京舉行。七十五歲的林海音抱病從臺灣趕到零下三度的北京,參加隆重的儀式,當天另一位顧問蕭乾先生、作家吳祖光先生、北京外語學院教授夏祖等,都熱烈發言,表示對這套書出版的期望,氣氛熱烈。
兩岸開放初期,兩地出版界曾未得作者同意,出版了一些印製編排粗糙的書籍。一九九三年,中國現代文學館認真編的這套《當代臺灣著名作家代表作大系》,使大陸讀者及研究者在臺灣的通俗暢銷小說之外,看到了一批陣容強大紮實的作品。這個突破很重要。這第一批介紹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在臺灣早已有了地位,並擁有廣大讀者,但對大陸讀者卻十分陌生,甚至從來沒聽說過他們的名字,遑論作品,舒乙表示,十位中有六位以上是在大陸首次被有系統地介紹的。
正如蕭乾先生說的,林海音參觀文學館一邊看,一邊產生各種想法,而其中一個想法:“臺灣的書這麼少,還談什麼文化交流?”因此成就了一件意義重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