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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明白。他們這種人,對這兩個字有多看重,是絕難輕易出口的。在老者心中,謝泓便是他最驕傲的弟子,他能引為知己的,普天之下唯獨王悠之等寥寥數人。

所以這一時之間,他甚至沒有從驚愕之中回神。

而比他更驚愕的,是巫蘅。

她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奢望能成為這個男人的什麼人,可是今日,他在這位名士的面前,說她是他的知己。

他們這樣的人,一身傲骨,行事隨心所欲,從來不屑謊話。

所以他心裡必定真的這麼想的。

這般分量的兩個字,壓得巫蘅近乎窒息於此,她邁不開腳步去,只能愣愣地停在亭下,滿樹花影翠痕,一徑竹林生風。

他揚唇道:“上來。”

巫蘅傻傻的真的隨著他這句話便走上了石階。

被打磨的細膩圓潤的白玉棋笥,精巧而華美的紫木棋盤,棋局邊一盞青銅博山爐裡焚著沉香,只是兩個人的對弈已然結束。

謝泓的黑子留下一片殘局。

老者存心為難她,指了指右手邊一個石墩子,撫須而笑:“你這小郎,能讓謝泓說是他的知己,定有過人之處。我這白子已收,你不妨試試,能否還原這局棋。”

“這……”巫蘅面露難色,她的棋藝雖然還算不差,但也絕不敢在長者面前班門弄斧,一時大駭。

“無妨,可以一試。”老者循循以善誘,替巫蘅指了指謝泓當先落的三顆子。

巫蘅瞥眼去看謝泓。

少年嘴角一牽,也不說話,擺出一副作壁上觀的態度。

巫蘅心如死灰。

她原本是來問謝泓,是否在暗中對巫嬈一事做了手腳,可是礙於長者在場,有些話她當著第三個人的面問不出來。

巫蘅順著老者心意,開始擺弄著棋局。

兩根手指從棋笥中拈起一顆白子,專注地凝視著棋盤。她曾與謝泓對弈過,對方不過須臾幾招便鎩羽而歸,坦白下不過她。

巫蘅心中對謝泓的棋力有了幾分計較。

只是她愈加填子,便愈加驚奇,雪白秀氣的額尖沁出了溼潤的冷汗,她驚詫地揚起眼眸去看那個好整以暇的少年,謝泓白衣如雲,悠悠然地呷了一口清水,等她落子。

巫蘅手心一顫,不可置信。

錯了,全錯了,謝泓棋風詭譎刁鑽,才十一子,一手曲鎮,白子已然死了大片。老者顯然也是棋力驚人,兩步盤活,而後謝泓冷靜地攻勢轉柔,不過又是區區數子,蕭牆禍起,白棋敗局已定,迴天無力……

巫蘅只能強迫自己定心,才能理清真相。

謝泓這是國手的棋力,可是偏偏上次對弈輸給了自己,為什麼?

她抬起那雙溼潤的眼眸瞪著他,雪白的額頭,密覆著清澈晶瑩的水珠。

她看起來有一絲委屈,唇顫了一顫,像是在無聲的詢問: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大家。

☆、她的拒絕

謝泓分明看見了; 卻並不回答; 那臉色甚至沒有任何波瀾。

老者盯著巫蘅擺棋,擺完之後; 才點頭撫須,長笑道:“不錯; 只錯了三子。”

能擺出他和謝泓對弈的棋局; 這實屬不易; 巫蘅的棋藝並不弱。

但巫蘅還是覺得有些慚愧; 低著頭並不答聲。

老者微笑; 一臉豁達與洞明之色,“你找謝泓,似乎有私事要說?”

“是,但既有先生在場,愧於言說。”巫蘅羞慚地垂眸; 顯得分外侷促。

老者別具深意地望了眼正襟危坐、沉靜如水的謝泓,笑容多了一層深意; 他拂衣起身,他不坐了; 兩人自然也不敢再坐著; 老者飄然出亭,“老朽還有正問那陳雍討了一罈酒; 今日依言該送到府裡了,謝泓,沒有你的份!”

一句話說得謝泓徹底啞然之後; 他已經大步離去。

四下靜謐了下來,竹葉的幽光搖曳在少年白皙的俊容上,他把袖一手撩開,風流倜儻,面對巫蘅唇角含笑道:“坐。”

巫蘅依言坐了下來,但那份拘謹也仍沒有散去。

“阿蘅有事同我說?”

這個男人真是明知故問!

但是巫蘅只得咬牙切齒,故作純真,“謝郎,我想求證一件事,桓家的花車……”

“哦,”謝泓老老實實地承認了,繡袍掠過靜水一般的杯面,“那是我讓人假扮的桓家人。”

“承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