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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呼吸均勻,但是根據他的經驗,十有八/九是裝睡,他只留了自己這一側的床頭燈,順手拿起一本雜誌翻看。

正看得入神,旁邊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這樣有意思嗎?”

他回頭,只見林菀正定定的看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問:“相互怨恨,相互折磨,有意思嗎?你不累嗎?”

他毫不遲疑的回答:“不累,有意思。”

那邊頓時沒了聲兒。

過了會兒,陳勁放下雜誌,碰了碰結著血痂的耳垂,問:“你知道朱厚燳嗎?”

林菀嗯了聲,不就是那個不務正業的明朝皇帝嗎?難道陳勁要和自己討論這個人?難不成這人是他的偶像?沒準兒,據說這廝也挺變態。

“我小時候看明史,讀到他有個豹房那段特羨慕,不久後過生日時外公問我要什麼禮物,我說要一隻豹,外公哈哈大笑隔天送了只貓敷衍我。後來我去老家過暑假,大舅說給我準備了驚喜,到那兒一看原來是隻幾個月大的豹崽子,當時真是欣喜若狂。可是沒過多久我就膩味了,因為這東西根本就失去了野性,溫順的跟一貓似的,再後來就送給動物園了。”

“再後來,我又養過一些動物,烈馬,狼狗,藏獒,都是新鮮一陣兒,時間久了馴服了就沒意思了。嗯,還有蛇,很狡猾。”他說到這兒像是回味的笑了笑,然後看到林菀眼睛睜得大大的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於是挑挑眉毛問道:“幹嘛這麼看我?”

林菀聽得毛骨悚然,尤其是他說到蛇的時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警惕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陳勁滿意的看著她的表情,摸摸她的腦袋,繼續道:“後來我才發現,動物都不過如此,人才是最複雜的,也最有趣,就說你吧,你有時候看著特脆弱甚至絕望,可是從來沒真正絕望過,一恢復力氣馬上又開始興風作浪……”

“你是想馴服我?”

陳勁不回答,又開始自說自話:“我剛得到那隻豹崽子的時候,天天摟著它睡,睡前還尋思著這小東西會不會突然給我一口?真是又緊張又刺激,時常睡到半夜就忽然醒了,結果一瞧這傢伙比我睡得還死呢。”

“我現在又找到了那種感覺,看著你天天用殺人的小眼神兒瞪著我,我就想你會不會還像上次那樣,趁我睡著時拿枕頭悶死我呢,或者是換點別的方式,比如,”他略一停頓,似乎是真的在思考,“拿刀子捅了我,或者是,把天然氣閥門一開來個意外死亡?”

林菀聽得脊背發涼,像是有一條蛇沿著後背蜿蜒而上,她的想法他居然都知道,這人真是太可怕了。她不甘示弱的反問:“那你還敢留我在身邊,你不怕死?”

陳勁淡然一笑,“當然怕啊,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怕,但是越害怕才越刺激不是嗎?生活這麼無趣,不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嗎?”

林菀沉默了一下,認真的問:“可是,你不覺得這很危險嗎?也許,我是說也許,你會愛上我。”

換來陳勁一聲嗤笑,“愛?你相信?”

林菀眼神黯然,悶悶的說:“我當然信。”

陳勁伸出食指和中指,細細摩挲著她圓潤的耳垂,不以為然的說:“瞧,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我不信。”

林菀不服氣的小聲反駁:“那是因為你沒遇到過。”

陳勁挑了挑眉毛說:“你在跟我炫耀?可你怎麼知道你遇到的就是真正的愛情呢?也許它只是個開頭,過程和結局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而你現在所擁有的只是它的回憶,回憶是會被主觀化的,它被你一次次的美化,強化,到最後你早就忘了它最初的樣子……”

“所謂愛情不過是你們這些女人幻想出來自欺欺人,偶爾也拿來騙騙別人的東西,在我看來,談情說愛還不如多做幾次愛來得實在。”

越說越不像話,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林菀憤憤的總結:“你不是不信,是根本就不懂。”

他笑,“我不懂,你懂?我只知道吃飯睡覺和上床都是生理需要,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等你到了三十就明白了。我就納悶了,你跟你那未婚夫連床都沒上過,還整天愛來愛去的,萬一結婚後發現他是個性無能,你還能繼續愛他?等你們那點兒多巴胺用完了你們靠什麼維持所謂的感情?”

林菀氣得想罵人,剛要開口反駁,又一想跟這種人在邏輯上根本無法溝通,也沒有辯解的必要。

陳勁繼續撫摸著她的頭髮,收起笑意,嘆息一聲說:“生命原本悲涼,林菀,你還太年輕,以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沒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