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莊嚴,入目所見極盡華麗,大殿兩邊各自矗立著一排鎏金紅漆雕龍大柱,文武百官分左右兩列背對著大柱站立,中間有很多人我看著都臉熟,都是不久前才給我送過禮的。
使團成員順著宮殿門外的紅氍毹緩緩走進了大殿裡,隊伍中不乏各種箱子禮盒,看來是準備獻給君洛北的。
蒙古使者團中首先站出來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年人,身著蒙古族傳統長袍,衣襟袖口刺著金鏤,腰帶上鑲著各色寶石,看神情像是這次蒙古使者團的領頭人。
“尊貴的皇帝陛下,我們蒙古這次本來為您準備了一千匹良馬,一千匹母馬,以及一千匹馬駒,可今晨看馬的人卻把這三千匹馬兒混在了一起,現在我們已經分不清哪匹馬駒的母親是誰了,這可如何是好?”
老者的話一出,群臣都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這蒙古人竟然借獻禮之名行刁難之實來了。要是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這份禮物似乎是很難有面子收下了。
“這又有何難,你只要把馬駒餓上兩天,然後把母馬餵飽,吃飽了的母馬心疼自己的孩子捱餓,到時候一呼喚,馬駒自會回到自己的母親身邊吃奶。”
身邊的君洛北微一沉吟便說出瞭解決辦法,蒙古老人恭敬地行禮後退回了隊伍。一名梳著大辮著金青色蒙古長袍的少女卻倏地跳出了隊伍,模樣精靈古怪,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毫不避諱地直視君洛北。
“皇帝陛下,託婭也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
“姑娘請問。”君洛北的語氣徐滑如綢,充分展現了一個帝王親和的一面。
“天下皆知,蒙古獨有的千年古樹‘鐵青’火燒不壞、刀槍難入,十分珍貴稀罕。這次我們可汗專門取了三段鐵青讓託婭獻給皇帝陛下,可是託婭看著那三段一模一樣的樹幹很是困惑,不知道它們哪頭是樹梢哪頭是樹根?”
我扭頭看向君洛北,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不過這個託婭提起千年古樹則讓我想起了定安王府桃林裡的那棟小木屋,每一根木頭都在千年以上,結構巧妙,搭建得天衣無縫。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君洛北的大手筆,而他之所以熱衷收集古木都因他有個嗜好——木雕。
“你可以把那三段樹幹都丟在水裡,稍微沉下去的一頭就是根部,另一頭當然就是樹梢了。”
君洛北迴答這個問題的速度更快,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我猜他一定不是根據密度這種後世的科學知識來判定的,一定是長久接觸木頭的經驗總結出來的。
“請問陛下,為什麼稍沉下去的那一頭就是根部呢?” 託婭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姑娘若是不信,朕可以馬上找人去砍一顆樹來驗證一下。”君洛北迴答得四兩撥千斤,語氣卻收斂了一些,隱隱露出帝王的威儀。
“託婭不敢,感謝陛下為託婭解決了這個困惑已久的問題,也讓託婭見識到了陛下非凡的智慧。託婭回去一定會向可汗讚揚陛下的英明,也希望我們蒙古能和貴國長久友好相處下去,畢竟能跟有著這麼一個英明君主的國家交好,也是我們蒙古民族的榮幸。”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也才及笄的蒙古小丫頭竟是如此沉穩,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也婉轉地把蒙古求和的意思給表達了出來。能代表蒙古向君洛北傳達求和意圖的人,一定來歷不凡,大約是蒙古的皇親貴族吧。
“多謝姑娘的好意。”君洛北禮貌地回應。
不知道為什麼,託婭的俏臉上突然浮起兩抹紅暈,我側頭一看,正好看到君洛北微揚的嘴角。敢情這小丫頭被君洛北禮貌性的一笑就給打動了?帥哥的笑臉就是好用啊!
月城的使者團裡走出了一人,黑衣裹身,還未瞧見臉就感覺到了他身上輻射的寒冷。他並不像蒙古老人和託婭那樣,只是站出了使者團兩米的距離,反而一直往高臺走來,直到臨近高臺的金玉臺階才停下了腳步。
待他抬起頭向君洛北望來的時候,我忍不住在心裡打了個激寒,好冷的臉,像死人一般沒有任何表情,嘴唇薄得幾乎只剩下了兩條線;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彷彿萬年不化的寒冰都生在了那裡。
這麼令人印象深刻的一雙眼,我當然不會忘記。我早見過了一次,在胭脂樓幫凌雪奪花魁的時候。本來那天是安排了張祿和凌雪跳華爾茲的,結果張祿臨場鬧肚子,我只好女扮男裝頂替了張祿和凌雪跳了一場。舞蹈效果非常好,凌雪眾望所歸奪魁,我卻被魏流昔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作弄,當時站在魏流昔身邊的人就是眼前這名冰山男子。
雖然他當時用手摸著鼻尖擋住了大半張臉,可這如出一轍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