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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他很好。”她給泰德一個微笑,又向他眨巴了個眼色。泰德也向她微笑,他眉間的那些線舒展開了,又低下頭繼續著他的著色。他說話的聲音很疲倦,我不想把那輛車的麻煩再帶給他,她想,這才發現她已經把話從嘴裡說出來了。

她聽見那種熟悉的自憐的嗚咽爬進了自己的聲音,她努力想把它清出去。看在老天的份上,為什麼她甚至要把這些都告訴他?他聽起來都快要崩潰了,她卻在煤煤不休地嘮叨她那輛品託車的化油器和一瓶潑了的番茄醬。

“好像是那個針閥,是嗎?”維克說。他的聲音聽上去倒好了些,似乎他從壓抑中略微解脫了出來。可能和他們要處理的那件事相比,這件事太小了。“你今天找到喬·坎伯了嗎?”

“我試著給他撥過電話,他不在家。”

“其實他有可能在。”維克說,他的修車庫裡沒有電話,平時都是他妻子或孩子給他捎去口信,他們倆可能出去了。

“好了,他還是有可能出去了——”

“當然。”維克說,“不過我確實懷疑,親愛的。如果有什麼人能生根的話,喬·坎伯就是那種人。”

“我是不是該把車開過去碰碰運氣?”多娜猶疑地問。她想起117道和楓糖路上那幾英里空蕩蕩的路面……這還沒說到坎伯家前的那條路,那條路那麼偏遠,甚至連個路名都沒有。如果計閥偏偏在那一段渺無人煙的地方停了工,只怕又會出現新的麻煩。

“不,我想你最好別去,”維克說,“他大慨在那兒……除非你確實需要他,那時他就不在了,就像第二十二條軍規。”他的聲音有點壓抑。

“那我怎麼辦?”

“打電話給福特經銷商要一根拖纜。”

“但是——”

“不,你只能這麼做。如果你打算開上二十二英里去南巴黎,它肯定在半路就壞了。如果你預先把情況解釋清楚,他們可能可以借你一輛暫用車,即使不是那樣,他們也會幫你租到一輛車

“租車……維克,那是不是太貴了。”

“是的。”他說。

她又一次想到,把這麼多事一股腦兒都難到他的頭上很不好。他可能會想她什麼都不會……除了勾引當地的傢俱修整工,這她倒乾得很漂亮。熱而鹹的眼淚,部分因為惱火,部分因為自憐,又襲向她的眼睛。“我會處理好的”她說,她努力讓自己的語調保持正常、輕鬆,她的雙肘撐著牆,一隻手捂在眼睛上,“不用擔心。”

“好吧,我——噢,媽的,瞧羅格那樣,他滿脖子都是灰,他們找到錄影帶了。和泰德談會兒,可以嗎?”

很多狂亂的問題湧上她的喉嚨口。一切都好嗎?他認為一切都好嗎?他們能凱旋歸來,重新開始嗎?太晚了,沒時間了,她把時間都花在嘮叨汽車上了。真是無知的女人,愚蠢的踐貨。

“當然,”她說,“他會向我們兩個都說再見。而且……維克?”

“什麼?”他聽起來有點不耐煩,他沒有時間了。

“我愛你。”她說,沒等他回答,又加了一句,“泰德來了。”她匆匆把電話給了泰德,差點敲上他的頭,然後穿過屋子去了前門廊,她的腳在一個膝墊上絆了一下,把那東西碰得轉了起來……她眼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放著七彩,因為她的眼,已經是淚的稜鏡。

她站在門廊上向外看著117道,她緊抱著肘,努力控制住自己——控制,該死,控制——很讓人驚奇,不是嗎,身體上沒有一點問題,你卻傷得那麼重!

身後,她可以聽見泰德細細軟軟的聲音,那個聲音正在告訴維克他們在瑪利歐吃了飯,媽媽吃了她喜歡的肥肉比薩餅,品託車在他們幾乎要到家時壞了。他在告訴維克他愛他。然後是電話輕輕掛上的聲音。聯絡中斷了。

控制。

最後她感覺她好了些。她回到廚房,開始把買來的東西一件件收了起來。

那天下午三點一刻,沙綠蒂·坎伯從灰狗車上下來,後面緊緊跟著布萊特。她一陣陣地抓緊手提包的扣帶,突然荒謬地害伯起來,自己會不會認不出霍莉?

這麼多年來,妹妹的臉在她的腦海中只是一張照片(嫁得好的妹妹),現在這張照片突然神秘地從她腦海中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片迷霧般的空白。

“你看見她了嗎?”下車時布萊特問她。他正聰明伶俐地環顧著斯圖拉特福特汽車站,臉上沒有一點緊張害怕的樣子。

“讓我四處看看!”沙綠帶尖聲說,“可能她在咖啡店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