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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你這該死的狗東西!”她被激怒,尖叫了起來。她已經可以看見山崖下的他們的住宅,非常近,像是在嘲笑他們,但她懷疑品託沒法帶他們上去了。

她的喊叫和汽車的抽動讓泰德嚇得大哭起來,這讓她更慌亂、沮喪和惱火。

“住嘴!”她向他大喊,“噢,老天,快住嘴,泰德。”

他哭得更厲害,他的手伸向屁股後那個鼓起的口袋,“惡魔的話”折成了一個小團,就放在那兒。碰到它讓他感覺好一些。不是非常好,只是好一些。

多娜決定開到路邊停下來,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她開始用品託車剩下的最後一點衝力把車開到路邊。他們可以用泰德的玩具小車把食物拉回屋,然後再決定怎麼處置品託車。也許——

就在品託的外側輪子滋滋地輾過路邊的碎礫石時,發動機回了兩次火,跳動就像上次那樣消失了,汽車平穩了下來。不一會兒,他們已經開上汽車道,轉了進去。她停好車,拉起緊急制動器,關掉髮動機,靠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

“媽咪?”泰德可憐兮兮地說。不要再哭了。他想再加上這一句話,但什麼也沒說出來,他只是張著嘴無聲地做著口型,就像得了喉炎,失聲了。他看著她,希望能安慰她,但又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安慰她是爸爸的事,不是他的,這時他突然恨起父親去了別的地方,這種對父親深深的恨又讓他感到震動和恐懼。不知什麼原因,他突然看見他屋裡衣櫥的門盪開了,黑暗撲射出來,散發著壓抑和痛苦。

多娜抬起了頭,臉腫脹著。她從手提包裡取出一塊手帕擦了擦眼睛,“對不起,寶貝,我不是真想對你叫喊,我是對這……這個東西。”她狠狠地打了一下駕駛盤。“噢!”她把掌根放進嘴裡,有一點笑了。這不是快樂的笑。

“我想還會出故障。”泰德悶悶不樂地說。

“我想也是。”她同意,忍不住想起了維克,“好了,我們把東西搬進去。總算有供給了,”大白鮭。”

“是,單唇鮮魚。”他說,“我去拿車。”

他把“紅球飛行者”帶下來。重新包裝好那個翻倒了的袋子後,多娜把三個袋子塞進小車。摔裂的是一個番茄醬瓶,你已經想象出來了,是不是?半瓶海恩斯醬撲翻在汽車後艙的粉藍色絨面毯子上,就好像有人剛在上面剖腹自殺過。她想,大概可以用海綿把髒得最厲害的地方吸乾淨,但斑痕看來是去不掉了,即使用毯子專用洗滌劑恐怕也難洗乾淨。

她吃力地拖著小車進了廚房,泰德在後面推。她把袋子一個接一個取出來,正在考慮是先把買來的東西都歸整放好,還是趁番茄醬尚凝結,先把它們清理乾淨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泰德像一個短跑運動員聽見了槍響那樣衝了過去,他已經很會接電話了。

“是,請問您是誰?”

他聽著,例著嘴笑了起來,然後把話筒遞給她。

會是誰?她想,有的人會在電話裡無所事事地一聊兩個小時。她問泰德,“你知道是誰嗎?寶貝?”

“當然。”他說,“是爸爸。”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她從泰德手裡接過電話,“你好嗎。維克?”

“你好,多娜。”正是他的聲音,這樣拘謹……這樣小心,首先給她一種消沉的感覺。

“你一切都好嗎?”她問。

“當然。

“我正想著即使你打電話,也不會現在打。”

“呃,我們直接去了鏡陽工作室。他們負責所有夏普谷製品的現場拍攝,你猜怎麼著?他們找不到該死的螢幕錄影了。羅格氣得幾乎要把頭髮都拔起來。”

“是的,”她點點頭,“他憎恨完不成計劃,不是嗎?”

“你是在輕描淡寫了。”他深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只是想,當他們正在找……”

他的聲音逐漸變小,聽不太清楚了,她絕望的感覺——她消沉的感覺——那種不愉快、孩子氣似地被動的感覺,變成一種主動得多的害怕的感覺。維克平時即使被電話線他那邊的人干擾時,也從來不這樣讓聲音變小。她突然想起他上星期四晚上的樣子,那樣窘困,那樣接近崩潰的邊緣。

“維克,你沒事吧?”她可以聽出自己聲音中警告的口氣,她知道他也應該能聽出來。泰德從他正在看著的著色畫冊上抬起頭來,他的眼睛明亮,小小的前額上微微蹩起了眉頭。

“沒事。”他說,“我剛想說我該現在打,他們現在正在翻箱倒櫃,今天晚上再遲一會兒恐怕就沒時間了。泰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