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某個巷子裡看見了妹妹的頭頂。
“總之,最後吉姆從法學院畢業了,他和霍莉搬到了東部,他在布里奇波特的一家法律事務所工作的時候,還沒有掙到多少錢。他們住在一套在三樓的公寓套間裡,夏天沒有空調,冬天沒有多少暖氣。但他最終走出一條路來,現在他是一個所謂的初級合作者。我想,就我們的標準,他確實已經賺了不少錢了。
“也許她炫耀那些信用卡,是因為有時她內心仍覺得貧窮。”布萊特說。
她被這種怪誕的認識驚呆了,算了。她理了理他額前的頭髮,沒有再對他生氣:“你確實說過喜歡她。”
“是的,我說過。她在那兒,就在那兒。”
“我看見了。”
他們和霍莉走到了一起,霍莉已經抱了一大棒窗簾,正要去看桌布。
太陽終於落到房子後面去了。
品託車裡的火爐一點點地冷卻了下來。一陣時大時小,但總能感到的微風起來了,泰德高興地把頭轉過去。
他感覺好些了,至少比一天中的其它時候都好些了,實際上,一天中的其它時間他都像是在做惡夢。
好幾次他出去了,他真的就離開車走出去了,他還能記得很清楚。他騎上了一匹馬,他騎著馬在一段長長的場地上跑著,他的身邊有幾隻兔子在玩耍,那情景就和他媽媽、他爸爸帶他到市裡奇頓的魔燈劇院看到的一部卡通片裡的故事一樣。場地的末端有一個池塘,池塘裡有鴨子。鴨子很友好,泰德和它們一起玩。這比和媽咪在一起要好,因為惡魔和媽咪在一起,就是那個從他衣櫥裡走出來的惡魔。惡魔不在鴨子呆的地方。
儘管泰德隱隱地知道,如果他在那個地方呆的時間太長,他可能就會忘了回來,但他還是喜歡那兒。
這時太陽已經落到了房子後面,陰涼的陰影出現了,陰影幾乎密集到可以形成紋理,就像天鵝絨。惡魔已經不再試圖抓他們了。郵遞員沒有來。但至少他可以舒適地休息了。
最糟的是他這麼渴,一輩子中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喝水。這就是為什麼有鴨子的地方讓他這樣著迷——那是一片潮溼的綠地。
“你在說什麼,寶貝?”媽咪的臉向他彎下來。
“渴。”他說話的聲音很嘶啞,像一隻青蛙,“我真渴,媽咪。”
他記得過去他總是發錯“渴”字,但夏令營的的小孩都像獎蘭地·霍夫奈格爾發錯“早餐”那樣笑他,叫他嬰兒。所以這以後他就發對了,每一次忘記“渴”字怎麼讀時,他就會在。心裡狠狠地責備自己。
“是的,我知道,媽咪也渴。”
“我打賭屋裡有水。”
“寶貝,我們進不了屋,確實進不了,那條壞狗就在車庫前面。”
“在哪兒?”泰德跪起來,他驚異地感到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正在穿過他的腦袋,就像一陣慢慢斷裂開來著的波。
他把一隻手放在儀表板上支撐住自己,那隻手好像是在一個一英里長的手臂的末端,“我看不見他。”甚至他的聲音也很遙遠,迴盪著。
“坐下來,泰德,你會……”
她仍在說話,他感覺到她扶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一切都是那麼遙遠。聲音也像是從灰濛濛的遠方傳來的,他和她之間像隔著迷霧,就像今天早上……或總之那個他爸爸出門旅行去的早上。但就在前方有一塊明亮的地方,所以他離開媽媽向那個地方走去。
那裡是鴨子呆的地方,鴨子、池塘、睡蓮葉。媽咪的聲音變成了遙遠的嗡嗡聲,她美麗的瞼,那麼大,總在那兒,那麼平靜,像有時看向他窗戶的月亮的臉,昨天晚上很晚他爬起來去視窗尿尿……那張臉也變得灰濛濛的,看不清邊界了。它融進了迷霧中。她的聲音變成了蜜蜂懶洋洋的嗡嗡聲,被那些蜜蜂葉一下很不好,它們輕拍著水面。
泰德和鴨子一起玩耍。
多娜打起了瞌睡,她醒來的時候,所有的陰影都已經連成了一片,坎伯家汽車道上只剩下了一片灰色。不知何時又已經到了黃昏,而他們——真不可置信——還在這兒。
太陽坐在地平線上,圓圓的,桔紅中帶著血。它看著她,像一見曾落入血中的籃球的臉。她在嘴裡轉了一圈舌頭。結成了粘膠的口水不情願地分離了,又變成或多或少正常的唾沫。她喉嚨裡的感覺就像法蘭絨。她在想,如果她躺在家中花園裡的水龍頭下,把龍頭開到最大,讓冰涼的水像瀑布那樣衝下來,那該有多好。這幅畫面這樣清晰、強烈地出現,以至於她開始發抖。起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