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她可以看見它粗大的牙,她又一夥有了可怕的幾乎要暈過去的感覺,這隻狗正看著她,不是看著一個不巧和年幼的兒子一起掉進汽車陷餅裡的女人,而是看著多娜·特倫頓,好像它一直只是在徘徊,在等待,等她出現。
庫喬又開始叫了,即使在汽車堅硬厚實的安全玻璃後,這吼聲也不可置信地高。
她突然明白,如果不是她停車時習慣性地搖起窗玻璃(那是她父親堅持要她養成的習慣:停車,搖起窗玻璃,踩剎,鎖車),大概她的喉嚨已經開了,血已經濺上了方向盤、儀表板、防風玻璃,甚至是泰德的身上了。
她做這樣一個動作的時候相當機械,她當時自己並沒有意識到。
她尖叫起來。
狗可怕的面孔從視野中落了下去。
她想起了泰德,回頭看過去。她看見他時,一種新的恐懼像一根滾燙的針向她扎過來——他沒有暈過去,但已經半失去意識,完全癱倒在座位上,他眼睛瞪著,沒有了眼神,臉是白色的,嘴角發青。
“泰德!”她迅速用手指按在了他的鼻下,在她乾啞的嘶叫吉中,他遲鈍地眨了眨眼。“媽咪,”他有點口齒人清了,“我衣櫥裡的惡魔怎麼出來了?是夢嗎?我是在打吃嗎?”
“會好的。”然而實際上泰德提到農櫥裡的惡魔時。她已經禁不住在打冷顫了,“會——”
她從品託車前罩上看見狗的尾巴和寬闊的背部正向汽車泰德的一側移動過去。
泰德一側的窗沒有關。
她瘋了一般屈身越過泰德的腿撲向窗玻璃的搖柄,她喘著粗氣,使盡全身的力氣要把它搖上去,她感覺到泰德在下面痛苦地輾轉著,在她劇烈的搖動下,搖柄上出現了裂痕。
她搖上四分之三的時候,庫喬撲了過來。
它的鼻吻衝進正在合攏的視窗,上升的窗玻璃又把它撞向汽車的頂板。庫喬暴烈地嗥叫起來,吼聲在品拓狹小的空間裡振盪著。
泰德又尖叫了,他用胳膊裹著頭,伸出前臂交叉在眼前,慌不擇路地一頭扎向多娜的懷裡。他撞著了多娜的手,讓窗玻璃又下降了一點。
“媽媽!媽媽!讓它停下來!讓它離開!”
一種熱乎乎的東西流過她的手背,她驚恐萬分地發現,這種東西是從狗口中流出的粘液和血的混合物。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窗子終於又上去了四分之—……庫喬退卻了。
她只看了一眼聖·伯奈特狗的面孔,那是一張扭曲、瘋狂的面孔,是一隻友善的聖·伯奈特狗的面孔的瘋了的漫畫像。這以後立四腳落地,下去了,她看見的又只是它的背部。
現在搖柄轉起來容易多了。她關上窗,在牛仔褲上擦著手背,大口地端起了氣。
(噢!上帝,噢!聖母瑪麗亞!)
泰德又陷入了那種半迷半醒的狀態。這一次她的手指在他臉上的疾點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他這樣下去會得不知道什麼樣的綜合症,噢!上帝是的,噢!我甜甜的泰德,我怎麼就沒把你留在戴比那兒?
她抓住他的肩,開始輕輕地前後搖他。
“我在打盹嗎?”他又問。
“不。”她說。他在呻吟——一種低低的、痛苦的聲音撕著他的心,“不,已經好了。泰德?沒事了,那條狗進不來,窗都緊緊地關著,它進不來,它碰不著我們了。”
不知是因為搖動,還是她的話,泰德緩了過來,他的眼睛微微睜開,“那我們回家吧,媽咪。我不想呆在這兒。”
“好的,好的,我們就——”
庫喬如同一枚劇烈燃燒的黃褐色飛彈,跳上發動機罩,咆哼著撲向防風玻璃。泰德又發出了一聲尖叫,眼睛鼓了出來,兩隻小手深深地抓進面頰,那兒立即出現了幾道紅印。
“它碰不到我們!”多娜對他大喊,“你聽見沒有?它進不來,泰德!”
庫喬沉悶地撞在防風玻璃上,又撞了回去,在發動機罩上抓扒著要保持平衡,漆上出現了幾道印痕。然後它又來了。
“我想回家!”泰德尖嚷著。
“抱緊我,泰德,不要擔心。”
多麼愚蠢……但她還能說什麼?
庫喬又撞向防風玻璃時,泰德把頭理向她的胸口。玻璃上已經塗滿了骯髒的泡沫,庫喬想咬開一條路衝進來,它骯髒、混濁的眼睛盯著她的眼睛。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它們在說,你,還有你的兒子。只要我找到進這個罐頭的路,我就會生吃了你們;我要在你們尖叫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