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性,本就不該摻和進宮闈中來,宮外的天地,才是屬於你的毫無羈絆的逍遙日子。吾誠不願,有朝一日你悔兮已晚矣。你可曉徹?”
反應頗有點木訥的反握住江采蘋在替自己撩理髮絲於耳後的纖手,採盈目不轉睛迎視著江采蘋清瞳底畔那滿蕩蕩的惜護情愫,少時無言以對,鼻頭一酸:“小娘子,奴、奴誤解小娘子了。奴還以為,小娘子不要奴了。”
採盈紅了眼眶,江采蘋心頭亦為之隱隱作痛,緩聲慰道:“吾若是想丟棄你。當年又何必管你?吾只是著實不忍你跟吾在這宮裡頭受苦。煎熬一輩子罷了。而今,你是私混入宮來,不但是宮中鮮少有人識你面,且尚宮局記注薄簿上,並無關於你的丁點記注,你尚與彩兒等人不同。彩兒等人備簿在記,如今想出宮已為不易,你卻尚有活機出宮去尋自由自在的日子。”
江采蘋情真意切。反觀採盈,淚眼婆娑之際,卻是“嗤”地破涕為笑:“小娘子未免忒小覷奴了。且不說奴這條命。原就是小娘子累死累活從鬼門關給奴搶回來的,即便奴不討小娘子善待,這天底下也無做婢子的休主家之理,何況小娘子本就有恩於奴,且此恩對奴而言。無異於恩同再生。”
胡亂抹把眼淚鼻涕,採盈鼓鼓腮幫,嘟著紅唇接道:“小娘子性本純善,時時為人著想,奴自幼受小娘子教化,耳濡目染至今,難道奴倒學成個薄情寡義之徒?阿郎和小娘子俱待奴不薄,江家待奴的深情厚誼,奴終生也沒齒難忘,自古‘忠孝難兩全’,奴只恨分身無術奴甘願在此指天發誓,只要奴候盼至,小娘子在宮中過上舒愜的美滿日子之日,屆時奴定會抱著包袱回珍珠村去,絕無二心侍候阿郎頤養天年、安享晚年,絕不貪圖宮裡的榮華富貴。如違此誓,天地不容,願遭天譴!”
見採盈豎起食指與中指,轉就對天發下毒誓,江采蘋頓時五味俱雜,不知如何處置是好。身為過來人,千年後的人,雖說江采蘋並不怎介意這些所謂的盟誓,然而,眼睜睜親睹著一個人,為了報恩許下重言,誰又能鐵石心腸到無動於衷。況且,這人還是個柔弱的小女子。
江采蘋不是不明懂,江仲遜既肯允許採盈遠上長安找其,必定亦是寄望採盈能與其在宮中守望相助。倘若真遣送採盈離宮回鄉,坦誠講,江采蘋確也真捨不得與其這般聚散匆匆。然江仲遜怎說亦已是一把年歲的老人,縱使體格一向不差,可人都有個頭疼腦熱之時,江采蘋卻不可不顧及隻身孤影呆在珍珠村的江仲遜感受。每每夜不成寐思及今生的這個老父,江采蘋總有分不踏實。
先時江采蘋佯惱採盈,一者是憂忡採盈日後混在這爾虞我詐的後。宮,難保有天不會禍於其的榮與辱,而淪落成為前仆後繼入宮門來欲攀高枝、並伺機而動爭相邀寵的新妃舊嬪的箭靶子,墜陷入宮闈這井泥潭再難全身而退出局。再者,江采蘋動氣,這個中緣由,實則亦與前時雲兒同江採蘋講的一番體己話有所關牽。
其實,即使有些話不是由雲兒口中道出來,一個時辰前採盈與李椒在宮道上糾纏不清不楚的那幕場景,江采蘋亦有目睹見。今日是小年,皇城內外一大早就爆竹聲“噼啪”作響,整座長安城處處張燈結綵,歡度著節慶的喜氣,江采蘋本來是油然生情出閣散散步,以消遣下內裡的複雜情懷,未期,才走出閣園不遠,竟不經意間望見採盈與李椒一前一後朝翠華西閣方向而來,且未過一刻鐘,雲兒亦說巧不巧地出現在江采蘋視野內。是以,對於宮道上曾發生過的事,江采蘋切實親睹親聞於心,一點不落的從開場到收場盡收於眸。
毋庸置疑,採盈確是與李椒有著不為旁人所知的某種關係,或言,是存在有某種干戈。江采蘋原無意於多加過問採盈到底是怎樣混入宮來的,亦不想勾起採盈入宮之後所磨歷過甚麼的苦楚,但採盈卻也一直在刻意隱瞞著江采蘋,隻字未提起過這其中的是是非非。尤為使江采蘋一時未壓住火氣的尚在於,就連江采蘋眼下開口相問,採盈竟也不如實交代。故,江采蘋才生出欲意趁早秘送採盈回鄉的心緒。
再說採盈,眼見江采蘋依然未表態,生恐江采蘋還堅持翌日送其離宮,想均未多想,當即就跪於地:“小娘子待奴如長姊,奴對小娘子的情義,同樣永不變。奴懇求小娘子,莫讓奴遺憾終生,可好?奴自知,平日裡奴不成規矩,可往後裡奴會改正的,奴會做個讓小娘子寬心的婢子,斷不再惹小娘子一絲不快,奴懇請小娘子再給奴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行否?不然,就算小娘子趕明個就把奴送回了珍珠村,奴又哪兒有臉進江家門,小娘子叫奴有何臉面去回見阿郎?”
“採盈,你且起身。”江采蘋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