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嫤面露冷色,踏步往前。
卻是足下剛行一步,蘇晏便上前擋住了她的前路。
葉嫤抬頭,深眼凝他。
蘇晏面露凝重,“今夜,皇貴妃不適合入宮。”
葉嫤心頭瞭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越發深邃,“我知你想阻攔我,只是,我也並非要做什麼,只是,入宮看看罷了。”
說完,待得蘇晏正要再言,她已無心耽擱,足下一動,當即繞開蘇晏便徑直往前。
蘇晏滿目起伏,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壓下了後話,僅抬腳朝葉嫤跟來。
一行人一路往前,奈何這回,那老嬤嬤卻不曾將葉嫤帶去顧明月的寢殿,而是領著葉嫤幾人一路穿過了御花園,而後又繞過一重重假山之後,抵達了一處水汽稍稍氤氳的溫泉之地。
那溫泉池極大,四面有活水注入,周遭的宮燈也昏黃搖曳,襯得氣氛格外的幽密僻靜。
池面,各色的花瓣隨著水波盪漾,而池子裡,一男一女正靠著池壁而坐,女子僅著肚兜,親暱依偎在上身精光的男子懷中,似在輕柔訴說什麼。
卻又是片刻,男子突然垂頭,就著女子的額頭落下一吻,女子似是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望去,男子趁此機會再度垂頭,唇瓣,竟恰到好處印上女子的額頭。
他的吻,極其的溫柔,並無半分粗魯,彷彿懷中的女子似個瓷娃娃,他絲毫不敢太過用力。
女子深情閤眼,整個人越發癱軟在男子懷中。
待得片刻,女子啞著嗓子羞澀之至的問:“子玉,今夜……你可還要拒絕我?”
這話剛落,男子回道:“不會。”
女子喜極而泣,依在男子懷中不動,這時,葉嫤身邊的老嬤嬤突然扯了扯身邊的花樹,故意惹了響動。
瞬時,那池中親暱依偎的二人皆是一怔,剎那,男子驀地回頭,目光迅速在葉嫤面上掠了一遍,開口便冷冽呵斥,“滾!”
短促的一字,卷著幾許不曾掩飾的惱怒,彷彿是好事被人打擾,從而怒意磅礴的呵斥。
葉嫤深吸一口氣,深眼凝他,一動不動。
蘇晏在旁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想要提醒她早些離開。
葉嫤卻毫無反應,漆黑冷冽的目光僅靜靜的凝著那池中的平樂王,直至片刻,待他目光真正全然的迎上了她的,她終是垂頭下來,故作自然的盈盈一拜,“妾身,拜見皇上。”
“誰準你入宮的?”這話剛落,便揚來平樂王極是不耐煩的嗓音。
葉嫤強行按捺心神,奈何到嘴的話還未說出,那池中的顧明月已嬌縮在平樂王懷中,怯怯緊張的道:“子玉,蘇晏與暗衛皆是男兒,如今這般大庭廣眾之下瞧了明月身子……”
委委屈屈的話還未說完,淚已先落。
平樂王眉頭緊皺,脫口的嗓音越發冷冽,“蘇晏與平樂王府暗衛以下犯上,膽敢輕薄皇后!來人,將這幾人拖出去仗責五十!”
隨即,目光迅速在葉嫤面上掠過,嗓音一挑,“皇貴妃不經召喚擅自闖入宮中,毫無尊卑禮數,失了皇貴妃身份與淑儀,押於平樂王府禁閉!”
葉嫤目光微微一顫。
顧明月悲慼道:“葉妹妹擅闖皇宮,茲事體大,宮內宮外之人都是看見了,子玉若要再包庇她,許是難以堵住那些悠悠之口。畢竟,葉妹妹的確太膽大了,即便她是皇貴妃,也不能如此擅闖皇宮才是。”
擅闖皇宮?
這幾字驀地入耳,刺耳之至。
葉嫤心生冷笑,落在平樂王面上的目光越發緊烈。
她從來都不曾聽過堂堂的宮中皇貴妃入宮竟還會被扣上擅闖皇宮之罪,倘若不是她有意想入住平樂王府,不願沾惹宮中是非,也倘若不是平樂王主動讓她在平樂王府住上幾日,她葉嫤如今,也該是安穩在宮中居住。
如此,本是後宮宮妃,回趟宮竟還成了擅闖皇宮?
顧明月此言,無疑是有意挑起爭端。
只是這回,葉嫤卻不打算解釋,心頭壓著層層的牴觸與壓抑,已讓她毫無心思去與顧明月過招,她僅是靜靜的凝著平樂王,有意等他的反應,甚至,決定。
一時,周遭氣氛頓時沉寂下來,森冷之至,在場之人皆大氣都不敢出,紛紛垂頭而立,一動不動。
待得半晌後,平樂王才薄唇一啟,淡道:“將她關於王府禁閉,已算是打入冷宮,如此之罰,對她來說已是滅頂之災。”
葉嫤深吸一口氣,薄唇勾出半縷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