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蘭男子眉頭一皺,“這和去客棧逮人有關係?”
書生之人眼中略有微光滑動,“自然有關。我今夜聽說,京城來的皇貴妃也會來此逛水節,我們切不可將事態鬧大,惹皇貴妃注意。再者,我瞧那女子身邊的兩名護衛武功甚是了得,我們此番帶出的這幾個家奴,不是那兩名護衛的對手,若冒然去客棧逮人,許是會吃虧。”
褐蘭之人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樣?”
書生之人緩道:“大少爺稍安勿躁,如今只能再等等。待二少爺從客棧出來了,我們再動手也不遲。”
今夜的比鄰客棧,生意著實極好。
只因江南水節也甚是出名,今夜便有許多外鎮之人到此訂房。
葉嫤入得客棧之後,便徑直要了客棧最後的間房,待她沐浴更衣之後,才去隔壁屋中探望那落水男子。
此際,那男子已被暗衛粗魯的換了身乾淨衣袍,情緒尚且穩定,只是面『色』太過低沉壓抑,不太理人,甚至眼見葉嫤來,他也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隨即便挪開了目光,一動不動,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生人勿進的孤僻感。
葉嫤眼角微挑,仔細打量,待站定在他面前,便低沉問:“公子見了我,沒什麼想說的?”
那人默了片刻,才道:“對不起,今夜害你跟著落水。”
他嗓音極冷。
只是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葉嫤身邊的楚凌軒頓時認定這人便是害葉嫤落水的兇手,情緒上湧之際,楚凌軒怒得一蹦三尺高,當即就要兇惡的輪著拳頭去捶那男子,嘴裡不住的罵咧道:“原來是你這小子害了我家葉嫤!想找死是吧?小爺這就錘死你!”
他當即要朝男子衝過去,葉嫤暗歎一聲,抬手將楚凌軒拉住,待楚凌軒下意識回頭望她,她緩道:“我今夜受了寒,此際想喝凌軒公子親自熬的薑湯。”
楚凌軒怔了怔,又回頭去瞧了瞧那滿身孤僻的男子,陷入兩難。
只是片刻,他終究不忍葉嫤受寒,心疼之至,忙朝葉嫤道:“好,小爺這就去。”說完,又朝立在一旁的兩名暗衛吩咐,“給小爺守好葉嫤,若她出了什麼事,小爺第一個找你們拼命!”
侍衛們並未與他一般見識,兀自點頭。
楚凌軒這才稍稍心安,又擔憂的朝葉嫤凝了凝,忙小跑奔出屋門。
楚凌軒一走,屋中氣氛也終於再度沉寂下來。
葉嫤神『色』微動,緩步過去坐定在一旁的竹椅上,目光仍是不深不淺的將那男子鎖著,漫不經心的又問:“今夜,你也不過是受害之人,又為何還會在河中不要命的救我?”
“我不喜連累無辜!”他惜字如金,嗓音淡漠清冷,僅道了這話。
葉嫤微微一笑。
正是因為不願連累無辜,他便選擇拼命救他,這般孤僻清冷的男子,著實也是有自己的底線,也有自己的堅持。
只不過……
“那你究竟是誰?推你入水之人,又是誰?”葉嫤不再拐彎抹角。
男子目光微沉,眼底再度落敗。
卻又僅是片刻,他面『色』越發冷開,隨即掙扎著下榻站定,冷道:“你若不想惹禍上身,便莫要過問這些。今夜多謝你差人準備的衣袍,我此生恐無機會將這衣袍歸還,這是我隨身玉佩,能稍稍值兩個銀子,算是抵衣袍錢了,告辭。”
說完,不待葉嫤反應,便踏步朝屋門行去。
葉嫤目光朝他放在榻邊的玉佩輕掃一眼,只見那玉佩已是被戴得有些發白,彷彿年份已久,但也的確不是上等玉佩,更像是街頭攤子上隨意擺賣的玉。
她神『色』微動,目光再度朝那男子落去,心思幽遠,眼見那男子正要推門而出,她淡笑一聲,“公子今夜受人所害,不想讓那人付出代價?”
男子動作僅稍稍一滯,便又幹脆的推開了屋門,踏步出去。
葉嫤眼角一抽,倒是當真沒見過如此油鹽不進的人。
突然發覺,即便是楚凌軒那紈絝子弟,好歹也是聽她話的,但她與這男子溝通,那無疑是極累極累的,只因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著實難以應付。
“皇貴妃,可要將那人捉回?”待得那人徹底消失在門外,在旁暗衛猶豫片刻,恭聲朝葉嫤問。
葉嫤這才應聲回神,淡道:“要殺他的人並未真正得手,自然得再補上一刀。那男子空有孤僻,空有脾氣,只可惜卻是不惜命的人。”
說著,眼中略有深『色』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