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緊皺,心頭一派通明,也隱約有些發怒。
初入江南,身子骨便已感染風寒,如今好不容易壓下病症,今兒又被人連累墜河,此際渾身冰涼,腦袋也徹底沒入河水,這種感覺,無疑讓她心生不暢。
誰!
究竟是誰竟敢在這長橋上動手害人!
所有思緒,剎那在心底滑過,僅片刻,葉嫤當即要屏氣並抬手浮出水面,卻是正這時,那隨她一道落水的男子竟是拼了命的在水中將她的推出水面。
葉嫤怔了怔,有些詫異,待下意識垂頭望去,便見那男子正在水中艱難痛苦的掙扎,即便力道微乎及微,卻仍是不要命一般努力的將她往上託舉。
葉嫤眼角一挑,未料這倒黴的落水男子竟還會捨命救她,她面『色』微變,心底有些動容,卻又剎那間,橋上頓時有兩人飛躍而下,足尖僅在水面點了一下,便已彎身下來恰到好處勾住了葉嫤胳膊,頓時將葉嫤從水中帶起,穩穩落定在橋上。
葉嫤渾身溼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邊百姓皆發覺異樣,愕然將她望著。
待葉嫤站穩,兩名暗衛急忙鬆開葉嫤胳膊,蒼白著臉當即要彎身跪下請罪,葉嫤及時朝他們抬手一揮,無聲制止。
待暗衛們雙雙不敢動作僅得僵立在一旁時,葉嫤這才垂頭朝橋下望去,只見燈火搖曳,湖水隨著光影波紋『蕩』漾,河水並非湍急,但也仍是在平穩流動,而那水中的男子,仍還在水中努力撲騰,努力的想要冒出水面,只是待他的目光終於鎖上葉嫤,卻又僅是片刻,他唇瓣勾出一抹蒼涼卻又安心的笑容,隨後,竟徹底停止掙扎,任由自己全然沒入水裡,隨波而遠。
那種蒼涼的眼神,驀地揪了葉嫤的心。
那種無力而又認命的頹敗,淒厲而又無助,毫無預兆勾起了葉嫤內心深處的共鳴。
她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面『色』起伏陳雜,待見那水中的男子越來越遠,她終是轉頭朝兩名暗衛望去,淡道:“將那河中人,撈起來。”
這話一出,兩名暗衛不敢耽擱,僅雙雙交換眼神後,其中一人驀地飛身而去,直朝那水中的男子『逼』近,其中一人則守在葉嫤身邊,寸步不敢再離。
僅片刻,暗衛便拎著那水中男子躍上橋來,那人嗆了水,待被暗衛安置在橋上地面,他便趴在地上劇烈咳嗽。
正這時,楚凌軒已親自拎著兩桶魚擠著人群尋了過來,眼見葉嫤滿身溼透,狼狽之至,他頓時大驚,手中的兩桶魚頓時扔下,幾步便衝至葉嫤面前,正要擔憂緊張的問話,卻是話未出口,葉嫤已先他一步道:“回去再說。”
說完,待楚凌軒下意識噎住後話,葉嫤垂頭朝那已是稍稍止住咳嗽的男子掃去,淡道:“帶他隨我來。”
嗓音落下,主動抬手扣住楚凌軒,強行拉著楚凌軒沿著來路返回。
此地百姓太多,自然不可太過透『露』身份,且她如今滿身溼透,也得緊急找個地方沐浴更衣,再者,她還不知那落水男子的身份,不能輕易將他帶去皇家別院詢問,免得洩『露』身份,而她葉嫤今日被害得落水,憑她這睚眥必報的『性』子,怎麼都不會輕易饒過方才那推人下水的狠辣之人,只是若要查那人的身份,今夜這落水的男子,便是線索。
這般心緒,迅速在心頭滑過,葉嫤滿目幽遠,步伐迅速,拉著楚凌軒擠著人群迅速下橋,而後入住了橋邊不遠的一處客棧。
而待葉嫤幾人徹底走遠,人群不遠,其中一名滿身褐蘭錦袍的男子正滿目兇狠的盯著葉嫤幾人消失的方向,惱得咬牙切齒,他面上卷著疑慮,也卷著憤怒。
不久,其中一名家丁打扮的高瘦男子站定在那褐蘭錦袍男子的面前,垂頭恭道:“少爺,那女子幾人帶著二少……帶著那賤人入住了比鄰客棧,我們可要去那客棧逮人?”
褐蘭男子挑著修長的眼,當即要回話,卻是片刻,他身邊書生打扮模樣的人忙道:“大少爺方才都忍了,此際恐怕還得再忍忍,再等等。”
褐蘭男子怒道:“這怎能再忍?人就在客棧,他還沒死!若他去告官狀該如何?”
書生之人回道:“即便二少爺還活著,這又如何?老爺並非寵他,視他為無物,他有自知之明,不會去老爺面前告狀,再者,老爺是江南一郡之守,是江南的天,即便羅副將傭兵入駐江南,但我也聽說,羅副將駐紮江南的目的僅是為何保護京城來的皇貴妃,不會理江南瑣事。二少爺若要去羅副將處告官狀,許是還沒見到羅副將,便被將軍府兵衛當作『亂』民轟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