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王目光稍稍冷了半許,似是心中早已有底,只是他卻兀自沉默下來,並未及時回話,葉嫤也不催他,僅是靜靜等候。
直至半晌後,他才放緩道:“如今若要攻山,自是不易,只不過,我卻能差人將山上之人圍困在山上,待山匪油幹米盡之際,無需我強行攻山,那些山匪也要主動下山。”
葉嫤神色微動,“皇上是打算與他們耗著?”
說著,眉頭再度一皺,“黑風寨在這山上盤踞多年,自也有其獨特的生存法子,即便皇上差重兵在山下守著,有意與他們耗著,但如此之法,無疑是耗時極長,且即便山匪們油幹米盡,也可在山上打獵而食,不必下山,這樣一來,皇上雖能將他們圍困在山上,但也威脅不到他們什麼,反而只會耗費皇上你的時間。畢竟,你如今乃大昭帝王,不可一直呆在此處才是。”
她著實認為平樂王此法極有弊端,對打壓黑風寨不太有效果,則是這話的尾音剛剛落下,平樂王便已滿是自信的回道:“等不了多久。我不願在此耗著,那山上的裴楠襄,更是不願在山上耗著。大梁如今的局勢,不必這江南好,裴楠襄若在這黑風寨上呆得太久,那大梁之國,怕是也要變天。”
說著,稍稍鬆開葉嫤,垂頭朝葉嫤望來,脫口之言越發的篤定而又認真,“最多五日之久,裴楠襄,定當主動冒險下山。”
是嗎?
葉嫤心中仍是擔憂,對他這話也半信半疑,總覺得憑裴楠襄的心智與謀略,此番攻取黑風寨絕對沒這麼簡單。
待得沉默片刻後,便又想起那些駐紮在山谷內的兵衛,繼續道:“黑風寨的人,怕是不會乖乖受困。昨夜,他們便已對皇上的大軍突襲,接下來幾日,定也會有所動作。”
“我知曉。”他回得認真,“我早已將兵力分散,各個方向埋伏,且江南鎮外的幾萬大軍,也正朝這邊趕來。我這回,不打算強行攻這黑風寨,只會將他們耗得發慌,幾日之後,總會有大批之人在山上呆不住,有意要闖下山來。”
葉嫤神色微變,終是未再言話。
其實平樂王此法,也無疑是在以守為攻,倘若裴楠襄當真在這黑風寨裡,自然不能在寨子裡一直這麼耗下去。
且平樂王都已調動了江南鎮外的幾萬大軍過來,也無疑是做足了準備,一心一意要將裴楠襄緝拿。
也就不知,一旦裴楠襄落入平樂王手裡,可還有活頭。
心思至此,一道道悵惘壓抑之感也稍稍在心口蔓延開來。
她與裴楠襄之間,並無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立場不同,不相為謀罷了。只是裴楠襄對她,的確算是好的了,也從來不曾在她面前掩飾過他的目的,更也不曾真正傷害於她,反而還幾次三番救過她性命,如今之際,她雖為了大局而平樂王而對他過河拆橋,但也終究不願他年紀輕輕的便死在平樂王手裡。
“若是皇上捉住裴楠襄了,準備如何對付他?”
待沉默片刻,葉嫤話鋒微轉,低聲問。
平樂王則垂眸凝她,不願隱瞞,“如此強虎,一旦捉住,自然得好生利用,待利用完了,便務必得殺了他,以絕後患。”
終還是要殺了他嗎?
葉嫤暗自嘆了口氣,目光也稍稍幽遠半許。
平樂王仔細將她打量,眼見她竟是為了裴楠襄而如此反應,心中也稍稍有些莫名的感覺在升騰起伏,低聲問:“怎麼了?”
葉嫤默了片刻,才按耐心神的回道:“皇上乃一國之君,為了大昭命運,自然得以裴楠襄為質,制約大梁。只是妾身仍是想問,皇上之心,可否意在大梁的疆土?甚至……一統天下?”
平樂王靜靜望她,並無耽擱,回得自然而又坦誠,“倘若能利用裴楠襄而奪得大梁江山,拓寬大昭疆土,自是是最好不過。”
說完,生怕葉嫤會誤會什麼,眉頭一蹙,放緩嗓子解釋,“嫤兒,這世上,唯有強國才能百年安穩,不被其餘之國吞併亦或是欺辱,我也並無什麼一統天下的野心,我只是想守住大昭江山,不願成為亡國之君罷了,且這江山既是落在了我手裡,我自然,也要對得起我大昭的黎民百姓。”
葉嫤滿心幽遠,一切通明,自也是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只是,她葉嫤也終究是個女子,那些天下之爭,並非她所喜,若是可能的話,她甚至願意平樂王只是個普通之人,沒有那麼多的重擔要去承擔,從而與她一起隱居,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只可惜,如今的平樂王,卻想如她最初想象的那般,想當個明君,甚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