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一離開貢的維底,我就覺得不好受了。〃
〃老天爺呀!你幹嘛不對我說呢?〃
〃你為什麼沒發覺呢?〃
〃在我看來,你沒啥事兒呀。〃
〃還有多遠才能到?〃她讓步了,問道。
〃三到六個小時,也許長點兒,也許短點兒。在這個地方,他們不怎麼按時刻表行車。現在那些傢伙們已經走了,有不少空地方,你躺下吧,把腳丫子放在我的膝蓋上。〃
〃哦,別象對孩子那樣跟我說話!〃她厲聲說道。〃要是他們早兩天在邦達伯格下車的話,就好多了!〃
〃喂,梅格翰,拿出點兒精神來!快到了。過了圖裡和因尼斯費爾就到鄧洛伊了。〃
時近傍晚一他們走下了火車。梅吉使勁抓著盧克的胳臂,她心性高傲,不肯防認自己已經無法正常走路了。他向站長打聽到了一家接待幹活人的旅店,然後提起他們的箱子,向站外的街道走去。梅吉跟在他身後,象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
〃只要走到這條街那一邊的盡頭就行了,〃他安慰道。〃就是那個白色的二層樓房。〃
雖然他們的房間很小,擺滿了許多維多利亞時代的傢俱。顯得有些擁擠,但在梅吉看來就是賽天堂了。她一頭倒在了雙人床的邊上。
〃親愛的,吃飯前先躺一會兒。我到外面找找路標去。〃他說著,便溜溜達達地走出了房間,看上去就象他們結婚的那天早晨一樣生氣勃勃,悠然自得。那天是星期六,而今天已經是星期三傍晚了;整整在喧鬧的、紙菸和煤煙令人窒息的車裡坐了五天。
當咔咔作響的火車鋼輪走過鐵軌連線點的時候,床就在單調地搖動著,可是,梅吉卻欣然地撲在枕頭上,矇頭沉沉睡去。
有人把她的鞋和長統襪脫了下來,給她蓋上了一條被單;梅吉被驚醒了,睜開眼四下看了看。盧克坐在窗架上,跨起一條腿,正在抽著煙。她一動,他便回過頭來,望著她,他笑了。
〃你是個多好的新娘啊!我正在這兒盼著度我的蜜月,可我的老婆卻倒頭睡了差不多兩天!當我叫不醒你的時候,我還真有點兒擔心呢。不過,這店老闆說,乘火車旅行和這種潮氣就能把女人折騰成這樣。他說,只要讓你把疲勞睡過去就行了。現在你覺得怎麼樣?〃
她身子發僵地坐了起來,伸了伸胳臂,打著哈欠。〃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哦,盧克!我知道我年輕力壯,可我是個女人啊!我不能象你這樣受這種身體上的折磨。〃
他走了過來,坐在床沿上,用一種頗為動人的、後悔的姿態,撫摩著她的胳膊。〃對不起,梅格翰。真是對不住。我沒有想到你是一個女人。對身邊帶著妻子還不習慣,就是這麼回事。你生氣嗎?寶貝兒?〃
〃我餓了。你沒想到,自從上次吃過東西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嗎?〃
〃那你幹嘛不洗個澡,穿上一套新衣服,到外面瞧瞧鄧洛伊呢?〃
客店的隔壁是一家中國餐館,在那裡,盧克讓梅吉有生以來頭一次嚐到了東方食品。她餓壞了,什麼東西都會覺得好吃的,可是,這種吃食卻特別鮮美可口。她也顧不上那菜餚是老鼠尾巴做的,還是魚翅或雞鴨肚做的了。在基蘭博就有這樣風言風語傳說,那裡只有一家希臘人開的館子,賣牛排和油煎土豆片。盧克從店裡帶來了幾瓶兩夸脫①裝的啤酒,非要她喝一杯不可,儘管她不喜歡喝啤酒。
①一夸脫,英制合1。136升,美製合0。946升。……譯註
〃先喝點兒水就沒事了,〃他建議道。〃啤酒不會讓你身上發軟的。〃
飯後,他挽著她的胳臂,趾高氣揚地在鄧洛伊鎮上散著步,就好象他擁有這個鎮子似的;另一方面,盧克是個天生的昆士蘭人,鄧洛伊是個多好的地方啊!它的外貌和特點與西部的城鎮迥然不同。也許它的規模和基裡差不多,但是,走在一條主要街道上卻永遠不會看到那雜亂無章的建築。鄧洛伊是井井有條地建成的一個方形市鎮,所有的店鋪和房屋都漆成了白色,而不是棕色。窗戶上都裝著垂直的木氣窗,大概是為了通風;凡是可能的地方,都省去了房頂。就說那座電影院吧,裡面有一個銀幕,有帶氣窗的牆,一排排船上用的帆布桌椅,但卻完全沒有頂棚。
鎮子的四周有一片名副其實的叢林。到處都纏繞著葡萄藤和爬山虎……盤上了樁柱,爬滿了房頂,攀附著牆壁。樹木隨隨便便地長在道路的中間,或者把房子建在樹林的周圍,也可能樹就從房子中間長出來。要想說清樹木或人們的住宅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