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說的是,任何自由,任何人民的權力,都是有底線的。這個底線就是科學與民主。科學不僅僅是那些常識性的知識。科學是一種唯物主義的態度,科學首先就讓我們明白,這世界最終是能夠被我們認識的,但是現在我們還沒有認識到世界的全部。所以必須透過發展生產力,來擴大我們的認知範圍。而不是弄出個虛無縹緲的玩意來糊弄大家。而民主就是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透過發展科學與生產力,來推進人民的生活水平,文化水平,認識水平。所以很多東西對我們而言,是一定要徹底打倒不可的,一定要透過人民專政的手段來鎮壓不可的。我們不允許反科學,反民主的東西存在。更不允許借用什麼平等自由的旗號來反對科學與民主。”
林覺民不吭聲了,他一貫主張平等自由,而且林覺民自幼聰明好學,在學校期間和朋友們談論政治,從來都能讓眾人歎服。但是面對陳克反對“平等自由”的這套革命理論,他覺得自己竟然完全無力反駁。雖然他不知道陳克全部的理論基礎,但是林覺民很直覺的感受到,陳克所說的僅僅是這套理論中極小的一部分而已。
“那就是說不要平等自由了麼?”林覺民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平等和自由不是理論層面的東西,因為平等和自由只是是人類用來表達自己感情的詞彙而已,詞彙絕對不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東西。而科學不一樣,科學是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大家都應該知道大地不是平的,我們腳下的是一個叫做地球的行星。不管你信還是不信,這都是實際存在的。因為萬有引力的存在,你往天上扔個石頭,它肯定會落到地面上來。只要你在地球上,中國人也好,外國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往天上扔石頭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種放諸四海而皆準的科學,就是我們人民黨堅持的綱領。而農民種出來的糧食,被舊制度下的官府、士紳、地主們透過剝削制度給弄走了,那人民吃不到自己種的糧食,這是任何農民都要面對的事實。所以打倒這種舊制度,建立一個勞動者們都能吃上飯的新制度,這就是我們人民黨的綱領。”
陳克的態度很是嚴肅,他再也不想透過說服教育“勸說”別人入黨了。發動群眾是一回事,“勸說”別人入黨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碼事。安慶的事情讓陳克很是大開眼界,他假設是自己在安慶城的話,反思的結果是,除了採用制度和暴力來約束之外,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沒有暴力支援的任何制度都是軟弱無效的,而對於革命這種空前暴力的運動,軟弱無效意味著失敗和滅亡。
所以面對英勇無畏的“革命前輩”們,陳克選擇了直來直去的陳述,他現在也想開了,即便沒有這些“革命前輩”,人民革命也必將會勝利。如果這些人不能夠接受激烈的革命理論,陳克覺得大家好聚好散才是正經。
“所以,在推行科學與民主的人民革命過程中,我不管那些人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我只看他們做了什麼。如果那些人是反對革命的,他們叫喊再多的民主與自由,我都要把他們給打倒。哪怕他們喊的是科學與民主,我也一定要把他們給打倒!”
林覺民徹底不吭聲了,與他同來的這些革命青年們也不說話。方聲洞性格激烈,聽完了陳克這番內容暴烈的話,他整個人都呆在那裡,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陳克,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一樣。
羅乃林年紀最大,也最早恢復過來,他用一種敬畏的目光的看著陳克,“陳先生,那你的革命就不僅僅是要打倒滿清,恢復中華麼?”
“不是我的革命,而是人民革命。人民受了這麼多年罪,他們想過上更好的生活。能拯救人民的只有科學與民主。所以必須把整個舊中國徹底粉碎,然後在科學與民主的理論上重建一個新中國。而不是把滿清打倒了之後,用什麼議會共和制這種騙小孩子的理論來製造軍閥混戰。”
“陳先生為何對議會共和制如此敵視?”林覺民這次開口的語氣已經不是因為氣憤而導致的反駁,他是真的對陳克的這種態度很不解。
陳克能夠理解林覺民的這種態度,對林覺民而言,議會共和制是從未出現過的一種形態。至少從理論上來說,議會共和制的確比滿清現在的制度先進很多。但是陳克是站在一百年後的歷史下游。他知道狂風暴雨一樣的人民革命洗淨了塵埃,創造了一個嶄新的強大中國。
1949年,那個人在天安門城頭莊嚴宣佈,“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而那時候的中國還僅僅是一個公認的軟弱國家。可以說1949年的時候,賣國者們是賣國無門的。因為外國想從中國掠奪什麼,直接打過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