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屬官們有約,不好失言。大公主沒多想,今日是初一,又叫人去請,顧準仍舊不來。當時大公主的臉色便有了幾分的不悅,可礙著宜威將軍夫人在她不好發作罷了。
母親不知道原因,可凝萱卻看的分明,他們剛到眉州的時候,顧準就暗地裡說些嘲諷的話給三哥聽。元輝從始至終都沒露出一個不悅的神色,凝萱就在暗處看了全場,心裡為哥哥難過不已,所以才有了今晚對碧潭的發問。
碧潭緊咬唇瓣,翻了個身,側面瞧著凝萱:“姑娘,其實並不是顧準遷怒別人,而是大爺曾經答應過他,來年開春把攻齊的先鋒官位置給他。顧準已經盼了好多年,可……不知為什麼,三少爺一來,大爺就變了主意,還親口說要將三少爺留在眉州擔當大任。”
“你怎麼知道的一清二楚?”碧潭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哪個時候單獨見過顧準?自己怎麼半點訊息都沒有?
碧潭面色微紅,聲音開始變得生澀:“就,就是除夕那晚。”她有點莫名的心虛,可自己也分不清這是什麼原因。
凝萱怔怔的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丫頭:“碧潭,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顧準?”不等凝萱說完,碧潭險些沒跳起來,連連道:“沒有奴婢對佛祖發誓”
凝萱堅定的搖搖頭,良久才道:“傻姑娘,再也不要拿自己的感情在神佛前面發誓。找個時間替我約見一下顧準,我有話和他講。”碧潭猶猶豫豫的看著凝萱:“姑娘,你,找他說什麼啊?”
“商量你的終身大事”凝萱沒好氣的輕笑,身子往下挪了挪,重新找個穩妥的地方躺好:“我可是要睡去了,免得明兒眼圈發黑叫母親看出端倪。”
碧潭欲言又止,只是眼瞧著姑娘倒下就睡過去,自己縱然有千言萬語,也化作了一片靜默。姑娘倒是睡的安穩,只是她臨躺下之前留下的那幾句晦澀不清的話,叫碧潭開始整夜難眠。
第二日天不亮,凝萱撐著身子從熏籠上重新挪騰到拔步床上。一掀幔子,九娘不雅的睡姿赫然在目,一張被子掃到了床下,一張被子被她壓在小胖胳膊下,整個人就那麼一身雪白的褻衣趴著,也不嫌冷。凝萱無奈的搖頭,從地上抱起被子,將酣夢中的九娘往裡推了推,自己有氣無力的貼著外床沿閉眼假寐。
九娘再次醒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分迷濛,略顯呆滯的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凝萱看到此,一顆心都軟了,哪裡好再去計較昨晚。
“魏姐姐,你的床好棒哦”九娘一醒,就恢復成那個更加好動的小胖丫頭。就見小手不斷按壓這床榻,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著興奮的光芒:“我的床是火炕,硬邦邦難受,偏我爹爹還說,睡那個可以強身健體。我幾個堂姐也叫苦不迭。”
凝萱暗道:我也是叫苦不迭好不好,偏你這小丫頭可愛的緊,我又不好說,只是再難,晚上也不能和你同床了凝萱主意一轉,笑道:“你這丫頭,身在福中不知福,哪裡知道睡火炕的好處”
十一歲的九娘痴痴的看著魏家大姐姐,心裡好奇,難道自己真是個不識真金的夯貨?火炕硬邦邦,九娘小時候在上面瘋玩,不小心摔倒,大頭朝下正落在炕沿上,險些沒摔成兩半。疼的自己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凝萱暗中偷笑,光看九孃的表情便知這丫頭上了當。她沉聲道:“我體寒內虛,每到冬日渾身僵冷,若沒有一床熱炕,只怕難熬過那冬天。且床鋪越是宣軟,次日早起,我這脊背就越是痠痛,長此以往只怕要成了個駝子了”
九娘每聽凝萱說一句,就害怕的摸摸自己,“都怪我”九娘帶著哭音道:“要不是我纏著魏姐姐,你昨晚肯定是要睡臨窗大炕的。都怨我”宋嬤嬤恰好進來,見肉圓子小女娃哭哭啼啼,不禁道:“呦。這是怎麼著了,嬤嬤我才改了一件衣裳給九娘,難道是不喜歡?”
宋嬤嬤跟凝萱一樣,都對九娘喜歡的不得了。
九娘一聽,強忍住哭音,哽咽著抽泣。那個害的小姑娘傷心不止的始作俑者呢?更是無辜宋嬤嬤早聽碧潭說了來龍去脈,這事兒誰也怪不得,嬤嬤便笑道:“嬤嬤做主了,晚上九娘還睡在拔步床,魏姐姐就休息在火炕上,大家皆大歡喜豈不好?”見九娘破涕為笑,大家才鬆了口氣。
宋嬤嬤選了件凝萱剛做好但還沒上身的水紅色新衣,連夜裁減好給九娘。九娘嘰嘰喳喳喜歡的不得了,站在大穿衣鏡前左右照,滿意的拉住小襖的一角去叫松子幫她繡一個“九”字。
早飯擺在了大公主的花廳,殿下一見紅心雪娃娃似的九娘果然喜歡至極,還特特叫人炸了小孩子愛吃的糖裹酥,凝萱瞧了連連吃味,直把大公主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