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起八皇子,沐芽問,“他們還好麼?”
“他兩個……自是好啊。”這麼近,小月牙兒清凌凌的,小鼻頭都似有了光亮,奕楓輕輕嚥了一口,“八哥自從和碧苓和好,哪天不是喜滋滋的,像個傻子似的。”
“不是說要想法子先讓碧苓姐姐出宮麼?”
“嗯,原是這麼想。她是大宮女,簽下的日子還早著呢,除非抱病。可那掌領看得她嚴,哪能說病就病。”
“哦。”沐芽又低了頭,意料之中,碧苓是司衣掌領莫雲使得最順手的人,往後更要封了女官做左膀右臂來倚靠,怎麼能輕易放她走。
“倒也不急,明年等七哥娶親出了宮,才能輪到八哥,早呢。”
手指忽地一閃,漿糊刷子戳了空,沐芽沒言語,只是胸口小小起伏了一下……
“只是他兩個如今也是苦,不得常見。”想起八哥常會相思無奈,奕楓感嘆道,“若是看上的是個小宮女倒好了,八哥也能要到身邊來守著。”
“小宮女們都毛毛躁躁的,哪有碧苓姐姐好。”溫柔似水的江南女孩兒,看一眼都覺得心靜。
“小宮女沒有,”奕楓忽地悄聲咬了她的耳朵,“可樹上掉下來的妖精有呢。”
這一句戲謔的話,沐芽蹙了眉,抬頭道,“你往後不許再說我是妖精。”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會的格致學。”
“不是告訴你了麼,是我哥哥教的,我哥是跟一個西洋商人學的。”
“屁話!”奕楓白了她一眼,“你哥窮得都把你賣了換吃食了,還有功夫學這勞什子?”
看小丫頭抿緊了唇不高興了,知道她的那個哥哥是說不得的,奕楓趕緊哄,“行了,我不問了還不成?嗯?”她依舊不理他,奕楓不得不從腰間拽下玉佩在她眼前晃晃,果然,她立刻擱了手裡的活計握在手中。
說來也奇,自從讓這小丫頭值夜伺候他更衣,奕楓就察覺她看見這麒麟珮就像小狗見了骨頭,愛不釋手,不管怎樣得罪她,只要拿玉佩出來沒有哄不好的。因此上,他更多了對這玉佩的一份小心。
清涼的月光下,月牙兒一樣的玉佩散著淡淡的光華,握在手中,涼涼的玉身觸在熱血的脈搏上,沐芽立刻有一種奔跑的衝動。可是不敢,他的本事她已經見識過,別說是她,就是哥哥來了,也不一定能逃出他的魔爪……
看她又瞧得痴,嫩嫩的小臉上竟是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奕楓的心忽地跳了一下,“沐芽,”
“……嗯,”
“我出宮的時候你跟著我吧?”
“你把玉佩給我,我就跟著你。”
“你狗膽子不小!”
沐芽訕訕地笑笑,把玉佩還給他,“殿下,”
“嗯,”
“你明兒去校場麼?”
“去啊,怎的了?”
“那我趁空兒去趟敬事房,行不行?”
“敬事房?做什麼去?”
“聽說原先跟我一道在浣衣司做工的小太監受了傷,退在敬事房養著,我想去瞧瞧他。”今天沐芽去茶房,無意間聽到小太監張環在跟人說話兒,說王九受傷被退出了四所。沐芽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難道那些壞人終究又得手?哥哥怎麼沒有保護他?一旦退回敬事房,那豈不是羊入虎穴,豈有活路?
“不行。”
“殿下,我保證不耽擱活計,”沐芽求道,“看一眼就回來。”
“退到敬事房的都是重病,你去了再染上就回不來了。”
“他是受傷了,不是病,不染人的。”
“當真?”
“嗯嗯。殿下,求你了。”
看她求的可憐,奕楓想想也算了,這些時她一直悶悶不樂、心思不大開,不駁她了,“行,去吧,我後晌可回來得早。”
“多謝殿下!”
……
晌午吃了飯,沐芽就有些坐不住,可主子不起身她就不敢動,畢竟昨兒夜裡沒有問起那小太監的名姓已然是十分僥倖,如果他知道是四所的,就不知是怎樣的麻煩了。
伺候他吃了茶,又說了會兒話,這才起身往校場去。停了片刻,沐芽匆匆出了門。
正是午後時分,太陽暖暖地照著,皇宮裡一片寂靜。敬事房在寧壽門外,與北五所之間幾乎隔了整個皇宮東院。雖說午後無人,沐芽也不敢太招搖,依舊從東筒子夾道進了頤和軒,過尚服局往前繞行。
敬事房是三套三進連環的院子,最東面有一個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