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盛在雪白骨瓷小碟中,色香俱全,勾人食慾。
宋揚又將溫牛奶、蝦仁蒸餃、起司和切好的橙子端上來,抬頭對安平笑笑,“快來吃,趁熱。”
安平喜歡中西式早餐混著吃。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允許,根本不分什麼中式西式,慢慢地就養成了習慣。難得的是,這麼多年過去,宋揚居然還記得。
安平在餐桌前坐下。宋揚為他擺好餐點,回去收拾完廚房,出來後直接往二樓走。
宋揚當然清楚安平就算表面平靜,內裡對自己仍是恨之入骨。所以他們雖暫住一處,除了必要的時候,一日三餐也是分開吃。
他儘量不在安平面前出現,這對安平和寶寶有好處,對他自己,也是種仁慈。
“你,那個……一起吃吧。”安平一反常態喊住宋揚。
偌大的別墅只住了他們兩個人。自從住進來,衣食起居,整理打掃都倚靠宋揚一人應付。寶寶需要的各類營養素、安胎的各種食譜也是他一手張羅。他當年再可恨,如今對自己、對裴宿恆,連帶著對肚裡的寶寶也有了恩情。安平恩怨分明,天天將人逼得窩到書房去用餐,想想心裡也會慚愧。
宋揚握著扶手背對安平站了許久,時間長到安平都覺得尷尬了,方才回身勾唇一笑,“別操這些心。快些把早餐吃了。”
說完一步三兩個臺階跑上樓去,動作輕盈矯健,仿若又回到了在碧綠原野上奔跑雀躍的少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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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宋揚收好餐桌後開車去車站接小妹。
今天小妹約好要來視察安平的新住處。那晚她被安平提早趕回去,一直心浮氣躁地擔著心。搬家後安平第一時間跟她聯絡。小丫頭一聽安平的聲音就哇哇大哭。安平哄了她好一陣,主動開口邀請她到新居來參觀兼視察,小妹才抽抽搭搭勉強止住眼淚。一邊擤鼻涕還一邊在話筒裡威脅,“我要是發現他虐待你,立馬就爆了他的頭把你扛走!”
這個小小暴力嬌娃,永遠都這麼貼心。
宋揚把小妹接到家,看她一蹦三跳進了大門。坐在車裡等了一會沒發現異狀,掛檔倒車又駛出小區。
小妹撲進屋子裡再撲進安平懷裡,照例又是一頓痛哭。哭痛快了,刻畫完了自己的擔心,挖苦夠了安平對她的怠慢,洗把臉補好妝,嗑著瓜子上上下下挨個房間給安平的新家挑刺。
裡裡外外轉完一遭,小妹的腳被高跟鞋折磨得腳趾頭快要斷了。腳掌一飛踢掉鞋子,一屁股陷進沙發裡,兩隻腳丫在長絨小毛毯上歡快地打拍子,“這就是豪宅吧?好舒服啊!平哥,我不想走了怎麼辦?”
“那就留下。剛好我也有個伴。”
“做夢呢吧。你這是在教唆我逃學嗎?”小妹不忿地鼓著腮幫子,晃盪著腦袋重把客廳細細打量一番,又嘿嘿壞笑起來,“小裴也真夠倒黴的,沒頭蒼蠅一樣找了這麼個英俊多金又豪爽大方的保姆。平哥,我突然覺得|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跟風度翩翩的成熟精英男一比根本不夠看呢。你覺得呢?”
安平目瞪口呆,傻呆呆望著小妹發愣。
小妹爆發出一陣大笑,“放心吧平哥,我不會告訴小裴他有個潛在競爭者的。當然,前提是他一直對你好。不然,我會認真建議你好好考慮下這位盡心盡責的宋先生。”
安平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妹。”
“哦~~~”小妹把尾音拖得長長地,水眸半眯斜著安平,“那又是哪樣呢,平哥?”
安平張張口欲言又止。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他連告訴裴宿恆的膽子都沒有,又怎麼能向小妹談起。
眼見小妹目中賊光越發晶亮,安平也只得隨她去。小女生對萬人迷灰姑娘的幻想,總好過他那血淋淋叫人痛不欲生的現實。
到吃午飯的時間,宋揚仍沒有出現。倒是附近一家知名的酒樓,送來了一桌花樣豐盛又適合孕婦食用的酒席。
小妹吃得口水橫流,對宋揚更是讚歎不已。若不是還繃著一點理智,恨不得馬上慫恿安平另擇良人,“懂進退有分寸,這才叫男人,這才叫水平!哪像那個臭屁小毛孩,拿他一幅畫還得七繞八繞地給誆回去!他簡直就是男人的恥辱!”
安平欲哭無淚,默默腹誹:你的小何老闆幼稚起來比裴宿恆還要讓人抓狂一百倍。
吃過午飯酒樓來人收走餐具。小妹把滿桌狼藉料理乾淨,又陪安平說了會兒話。眼見他精神不太足,便懂事地起身告辭。
出了大門宋揚竟已等在外面。小妹驚歎,“你是千里眼順風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