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娘便退下了。那小官聽聞藍儀是個難伺候的,心裡害怕,跟了他的,無論好歹,都要五勞七傷。他戰戰兢兢的只跪著奉茶。藍儀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小官便答:“雙官。”藍儀說:“你唱戲?什麼行當?”雙官又答:“白練了幾年青衣,爺若是喜歡,別的也能唱。”藍儀沒有說話了。
第二天早晨,雙官勉強爬起來要為藍儀穿戴,藍儀見他襲了一身的弱態,便說:“不必起來了。”說著,藍儀只自己穿了衣服往外去。這雙官見他這樣,卻不似別人所說那樣冷酷,反而是相貌氣質都好,為人也和氣。更喜的是,他之所以叫“雙”,原是因為他單名一個“重”字,又聽見藍儀在斯磨時喚他“重兒”,實在是受寵若驚,更添幾分恩情美意。
這幾天藍儀都單和雙官一起,雙官很是歡喜。雖然藍儀還是冷冷的,但雙官自能嚼出一番美意來。沒過幾天,藍儀自以為好了些,便問林三郎:“昨晚是有什麼事?隱約聽見你說什麼。”
林三郎便答:“原是太太打了電話回來,說了幾件事,我說老爺睡下了,她說事情也不打緊,不必驚動您,只等您醒了再說吧。”
“都說了什麼?”
“一件是太太打算叫人去外頭的茶莊買。”
“這個好辦,直接從賬房支取銀子就是。”
“第二件是柳家的寄了信來。”
“果然都不是要緊的。”
“還有一件,說是小姐要給景少爺賠禮。”
藍儀聽了這個,不禁皺眉:“仙兒賠禮?她自己願意,還是母親叫她的?”
林三郎答:“原是因為太太要這麼做,說這方不失大家之禮,小姐也答應了。”
藍儀道:“她竟答應了?”
林三郎點頭,道:“說是這樣,小的也不大明白。只說要明天在府裡新蓋的花廳請景少爺吃茶。要是咱們趕緊的,還能趕回去。老爺要回去麼?”
藍儀沉思了半晌,只說:“趕緊收拾。”
這景重回家住了幾天,一直鬱鬱寡歡的,藍府卻突然打發人送帖子來。他也不知該憂還是該喜,說不想藍儀,那也是假話,到底還是有點念想的。他坐住了半天,方慢慢地拆開了信封,拿出帖子來看,卻見不是藍儀筆跡。他認真看來,落款是藍仙,寫的是新買了茶,要請他喝。他便想到,原來是遮遮掩掩,說斟茶道歉也不好,便說有新茶葉。只是依藍仙的個性,不大像是本人樂意的,說不定帖子還是別人代寫的。他也沒什麼意思要追究,不過人家發了帖來,他還拒絕,倒顯得小氣了,便答應了去。
這個禮數是不可缺的,即使紫氏多看不上景重,但也不會白白失禮。而藍仙自從小產後,便呆了許多,叫她睡她就躺下,就她吃她就張口,紫氏原有些憂心。這日藍仙換上了新裝,因臉色不好,也塗脂抹粉了,梳了個墜髻,插著一根鎏金掐絲麒麟花卉步搖,耳朵兩個燈籠耳環,深藍錦緞的袍子,也不繫腰帶,只鬆鬆垮垮的走來,有西施捧心之風。
景重見她清減不少,也不好說什麼,只問:“怎麼不見藍公?”
紫氏便道:“他前兩天去了北洲,此刻怕還在路上。”
北洲……
這兩個字更針一樣的刺著景重。景重苦笑道:“原是這樣,我倒來得不巧。”
丫環便倒了一杯茶,遞給了藍仙,藍仙雙手捧茶,緩緩地走到景重跟前,眼神有些發散,景重見她可憐,便伸手接茶,哪知藍仙卻又吃驚的一縮,轉過了身子。大家都疑惑,紫氏以為她又作態,便上前,將藍仙輕輕一推。藍仙抬起眼皮,瞅了母親一下,又扭過頭,景重見這樣也尷尬,便拿過了茶碗,正揭起了蓋,藍仙便又要說話,但景重已仰脖子喝了一口,只是那茶的味道不好,有股子怪味,景重便抿了抿,只喝了一點兒。藍仙瞪著眼看他,手指竟發涼起來。
50、
正說著,卻見人來報:“老爺回來了。”
景重的心頓時似要飛起來了,竟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聽見外頭傳來不紊的腳步聲,正是他的風度。景重悠悠的轉過身,正睜眼要看,卻突然腹部一陣絞痛,噯喲地叫起來,抱著肚子滾倒在地。眾人一陣驚慌,藍仙卻如同木偶一樣呆坐著。藍儀也是一陣心驚,還好王醫生正在樓上,本是要給藍仙號脈的,卻也巧了,聽了響動,忙下樓來,見景重正在抽搐,嘴唇烏紫,是中毒之狀,忙帶著學徒急救催吐,一時花廳裡手忙腳亂。
眾人都忙做一團,呼天搶地的,但藍儀卻是兩耳一點聲音也不聞,彷彿是聾了。他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