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也不會生氣的。你也別把小虞的玩笑話當真,小楊原也沒想做什麼姨太太,只是圖一時的歡愉。她要想做什麼姨太太的,何須等到今日找你一個小孩子呢!她才是最不想要成婚的一個人。你要是覺得她可愛,也可以高興一下,她不會黏纏的。”
景重聽了這話,忙說:“我沒什麼非分的念想。”
長耳兔嘆了一聲,說:“啊,那可真是可惜了。她還蠻喜歡你的。”
景重聽了卻說:“她很喜歡一個人,卻只圖一夕歡愉?”
長耳兔笑道:“你這個痴兒,天下的人,多的是這樣的。或許她是個女子,你才覺得稀奇。遠的不說,只說你那好兄弟洪決,與他有露水姻緣的女子難道不多?他要是不喜歡這些女孩兒,還送她們財帛、哄她們歡喜、和她們過夜,那他豈非天下第一捨己為人的了?”
景重一時語塞:“他……或許不是真心的!”
“送的錢是真的、對她們的好也是真的、過夜更是真得很,哪裡不真了?這心原是難測的,昨天是真心的,只是今天變了,也不能說之前的心都是假的。真真假假,誰能料呢?還不如好就好,不好就散了。”
“這……”
“當然,也有一種人,他本沒真心,卻偏作真心,或是圖色,或是圖財,或是想財色兼收的。那些合該打死。”長耳兔頓了頓,便道,“自然,世上也有你這等的痴兒。所以我也從不招惹痴兒。我只尋那水性的,大家高興,互不耽誤。就是這樣,也有錯的,也有辜負的。更難說別的了。”
景重卻不敢細想,那藍儀是個水性的,還是個痴性的呢?他還可自問,藍儀對他可是很好的,自然是真的,但聽了長耳兔今日一番言論,卻滿心憂懼了。藍儀今天好是好、真是真,但該變的還是要變,到時自己卻落了個五勞七傷的下場,怎麼收拾?
只在兔兒這邊住了兩天,景重便也收拾收拾回了家。粉黛也沒有多問他。景重心裡仍想著藍儀,只是沒什麼由頭,也沒什麼情理。可內心終有個結不能開解,也不知如何開解。然而,他不去尋藍儀,藍儀倒來尋他了。
藍儀穿的一件藍白色的褂子,領口扣著一金領釦,原是黃銅燈的造型,是特別叫人打的。他知道景重是個心細的,哪有看不出來的道理。景重果然一看就看到了,心裡高興了些,便叫人奉茶。小保姆便抓了把沒人吃的舊茶,用滾水燙了下,也不洗,也不隔,直接就拿起去奉予藍儀。
藍儀接過茶,對她點頭微笑,呷了一口,頓覺難吃,但又不好開口。景重也沒話說,便問:“這茶吃得可習慣?”藍儀不得不再吃了一口,彷彿噎到了茶梗,忙和著茶水嚥了,含笑說:“也不錯。”
景重笑道:“不必哄我。這些粗茶,你哪裡吃得慣?”
他說的原是玩笑話,景家的茶當然不比外頭的差。景重吃的都是上好的新茶,買時都是按兩計,只是不知道小保姆隱約知道景重在藍家受委屈,才給了他難吃的。藍儀卻以為這是景重故意的,心裡又想:他到底是個孩子,始終不懂事。既然歡喜我來了,又何必如此做小手腳?
藍儀只說道:“我今天來是特意為舍妹的言行道歉的,望你恕罪才是。”
景重聽了,只淡笑說:“她原沒得罪過我。”原來景重被打了後,心裡覺得奇怪,忙命人打聽了,才知道胡君已經死了。他不免也有幾分憐憫,更沒在意了。
藍儀便說:“那我們可算好了?”
景重心裡不悅,只說:“我從沒把她的事放心裡,這幾天我對你不見、不問,也不是為的這個!你原知道的!”
藍儀沉默半晌,習慣性地拿起茶來吃,吃進嘴裡,是滿口的酸澀。他仍抿了一口,擱下茶杯,才說:“我聽你也有和白小姐來往。”
景重一愣,只說:“那只是普通朋友罷了。”
他們一不是親戚、二不是世交,試問一個閨閣小姐怎麼可能和一個外面的男子交友?藍儀也不論這個理,只笑道:“我只問你,若你母親叫你娶她,你怎麼辦?”
景重怔住了。這婚姻之事對於他來說,還是遠了些。他也隱約覺得母親想促成他與白夢,他只是一味裝傻,意欲胡混過去罷了。藍儀又道:“即使你母親不叫你和誰成親,難道你又要一輩子不娶?你若如此,如何向祖宗、向父母交代?”
景重一時被藍儀鎮住了,半晌無話,想了想,才說:“你也不必拿祖宗來鎮我。我的祖宗原沒你的尊貴。我的血脈也沒你的精純。因此我不怕絕後,你怕的,你便去娶罷。”
藍儀沒想到好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