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只洗了臉,匆忙去見謝妃,只見謝妃坐在填漆雕花石榴羅漢床上,正吃著飯,就隨口問道:“怎麼就這麼急急的來了?吃了飯不曾?”
31、
且說景重跑了一通回來,也沒空吃飯了,本想去洗臉睡覺,卻見一個女人來,叫他去見謝妃。他便只洗了臉,匆忙去見謝妃,只見謝妃坐在填漆雕花石榴羅漢床上,正吃著飯,就隨口問道:“怎麼就這麼急急的來了?吃了飯不曾?”
景重餓著肚子答:“娘娘掛心了,剛在外面吃過了。”
謝妃見他這個形跡,笑道:“外面的如何能吃?還是來和我吃點兒吧。瞧你再這麼瘦的,回去你老子不捶死我?”
景重笑道:“我本就有些虛胖,減減正好。”
謝妃笑道:“你以為我們是白家還是藍家?也有讓夥計一起吃的。你要和他們一樣,就坐杌子上吃吧。”
說著,就讓人搬了一張杌子來,另加了一雙碗筷,碗是普通的花瓷碗,筷子也是普通的竹筷子,不似謝妃用的那種貴器,景重便拿起略吃了些,又一邊問:“娘娘找我何事呢?”
謝妃道:“這個頭一個月的賬也該結了,只是你知道我們那個‘大老闆’,不願讓人知道他,讓你去送賬目最適合了。”
景重聽了,喜不自勝。
謝妃又笑道:“這個月下來,這什麼都辦妥了,也算是打了根基,你是個功臣,說好給你五十,我也覺得自己刻薄,竟給你加到一百吧——不過大概你也看不上。”
景重歡喜地說:“哪能看不上眼?我自來這兒後,才知道一塊錢都是貴的。”
謝妃捂著嘴笑說:“竟把你弄成個貪財鬼,你老子可要恨我囉!只是你做得這麼好,我還捨不得你走了。”
景重道:“我也不捨得走,只是還要上學。”
謝妃道:“自然是學業要緊的。”嘴上這麼說,她心裡卻在想:多少書生都是窮死的。
說著,景重接過來賬本,便要告辭。謝妃便道:“明早去也不晚。你剛回來,還是休息一下吧。”景重惦念藍儀,卻說:“我不先完了此事,覺也睡不著。”
聽了景重這麼說,謝妃趕緊打發人去開車。那車子卻不從藍府正門進,只到了偏門裡停了,司機也下車,領著景重進門,抄花園的小徑一路去了藍儀的外書房。藍儀見景重來了,臉上有些吃驚的神色。景重笑著說:“不承想是我來了?”藍儀拉他來坐下,說:“只不承想你這麼瘦了。”
景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說:“真的就這麼瘦了?我倒沒發現。”
藍儀看了看他,說:“好像也高了些。”
景重道:“原是高了,看著就瘦了。倒說得像謝姑奶奶刻薄我似的。”
藍儀接過了賬目,翻看了一下,問道:“怎麼賺了這麼多?”
景重噗嗤一笑,說:“從來都聽老闆嫌少的,你還嫌多?”
藍儀道:“一杯不才賺幾個錢麼?”
景重笑道:“你也得看一天能賣多少杯。雖然我們這兒的利潤比不得像謝客樓那些地方高,只是來的人也多,忙的時候少說也有上百人的,杯子都險些不夠用了。還有些是打包的,一瓶的價格又貴些了,有些不吃這個‘鐵燒喉’的,卻要甜的,這個更好。”
“還有甜的?”
景重指了指賬目上的一欄,說:“這個‘軟燒喉’,其實就是兌稀了的‘鐵燒喉’,沒那麼的辣,一般人也能喝,還能多喝兩杯呢。更有這個‘甜燒酒’,就是兌了水又多加了白糖的‘鐵燒喉’,也有不少人吃的。”
藍儀道:“鐵燒喉的味道本就粗糙,再這麼弄的,還能吃麼?”
景重笑道:“仔細品酒的人也不來小酒館的,誰理這個呢。”
“這個去項是什麼?竟不明白的。”
“當然是不明白的,就是這個‘不明不白的’才是大頭!”景重一邊指著一邊說道,“我們要運輸,少不得打點驛道,這個是打點東南驛道的數,還有這個,是打點兩地官府的數,而這個,是說好了要進給鳳將軍的數……”
藍儀點頭,道:“你也懂得這些。”
景重頓了頓,說:“這個……我原也不懂的,你莫非覺得我俗了?”說著,景重竟惶恐起來。
藍儀見他這樣,只是一笑,說:“我原也想這樣俗呢。”
景重見藍儀笑裡頭藏著幾許無奈,心中難過,又見著旁邊一盞碧紗罩燈,透著半明半暗的光芒,照著藍儀的眼,照著藍儀的臉,映得他似個玉人一般。又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