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豔凰抽出了帕子來,抹了抹他的眼角,卻道:“瞧你,把淚水都嗆出來了,還說好!”
景重便說:“好是好,只是我受不得。”
藍儀道:“這是莊稼人吃的酒,憑你怎麼吃得慣?”
景重笑道:“我送的也是莊稼人的酒,原是村酒。我也沒那個舌頭去品什麼上萬元的名貴酒,反而喜歡村釀。須知村釀也有甘甜的,像我前兒送到府上的山葡萄桂花酒就是一例。只是那天你沒在,沒有嚐到。”
藍儀道:“那我回去可得嚐嚐了。”
鳳豔凰拿著景重的手,說:“你也別讚自己的酒,這酒可是要發去賣的。”
“賣的?”
鳳豔凰看了藍儀一眼,笑道:“你與不與他說?”
藍儀笑道:“沒什麼不好說的。”
景重問:“這是什麼意思?”
鳳豔凰便道:“也沒什麼,只是藍儀正在北洲有幾畝地,租給了人種莊稼的,後那人蓋起了酒莊,那酒就是這個了,名字叫‘鐵燒喉’,最是一味烈酒。不過口感粗糙,也不香醇,也不滋味,只夠爽一陣子,又夠便宜,反而好賣。藍儀正想把這個引到長樂來賣,還賺幾兩銀子花花。”
景重愕然,說:“儀哥哥要賣酒?”
鳳豔凰笑道:“他這麼尊貴,哪能‘當壚賣酒’啊?只是背後收錢,前面託人賣,自己也不出面,不與一個人說,就連母親也不敢相告了,只是怕失身份。如今告訴你,竟是沒把你當外人看。”
藍儀本來不想告訴一個人,如今景重恰好來了,又被鳳豔凰勾起話題,硬要瞞著也沒意思,且景重不是個大嘴巴,也沒關係了。
景重心裡也是高興的,只是笑著說:“那他也告訴將軍了呀。”
鳳豔凰笑道:“在長樂城做買賣?能不知會我一聲麼,呆子?”
景重又說:“那還有誰知道?”
鳳豔凰道:“自然是幫他做買賣的謝妃了。”
景重想了想,才見應了景。原來謝姑奶奶說為藍儀辦的事,就是這一件。謝家有豪華的大酒樓,如洪決愛去的謝客樓,也有些便宜的小酒館,專供普通人去吃酒取樂的,那聚沙成塔的,竟也是個不小的進項。再說嘛,謝妃是一個銅板掉溝裡都要撿回來的主兒,哪有不認這個錢的道理?
29、
景重吶吶的答應了,他只想,莫非藍府在白府之後也有了衰頹之勢了?那也是,以前的貴族們沒錢花了,大可伸手向官中要,本來人們交稅,就有養著他們的這一項。現在鳳豔凰把這一項蠲了,這些富貴人家又沒皇帝國庫依靠,又不肯放下‘身段架子,有的是坐食山空的一天。藍儀有些見地,不願步其他幾個破落貴族的後塵,也暗自參與了商界,但都不自己當店面老闆,一來他不願失了身份,又怕忤逆母意,二來,他就算親身當老闆,也未必有這些正經商人打理得好,倒不如包給他們做也罷。
景重偏知道了藍儀的心,便欲幫他解憂,都是自然的事。及回至家中,他便忙忙的找了景老爺,只說假期在即,他想學習經商。景太太本在一旁靜靜坐著,聽了這話,禁不住問:“好好的怎麼想學這個?”
景重道:“我們本是商家,學商也不為過啊,只怕還晚了些。”
粉黛便道:“你只須好好唸書,店裡的事,橫豎有夥計們。”
景重卻說:“這也奇了,難道這一家子以後都交給夥計麼?父親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我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粉黛道:“你好好讀書,說不定以後有造化,或是為官作宰的,且家裡生意本來就是要依靠夥計們的,這麼大的家業,你有一百雙腿也跑不完。倒不如閒閒坐著,自有人替你打點。”
景老爺便站起來,說:“也別說這個了,難得放假,你就多陪陪母親吧。偶爾再和洪決他們玩兒去,要是錢不夠使,和我說便是。”
景重只是一臉不樂地走了,心裡卻喜道這事已成了五分。景重回了房間,打發了小保姆到外間坐著,自己悶坐,果然景老爺隨後就倒了。景老爺撥起帳子,說道:“你何必和母親拗氣?”
景重便故意一臉氣鼓鼓的說:“我哪裡敢?母親只有她的道理,但我也有幾分理吧?今年也十六了,只會吃家裡的,一點事業也無,只叫人笑話。”
老爺只是一笑,道:“你才十六就這樣,叫洪家的大少爺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景重坐起來,只道:“本就不能違逆母意的,倒不如這樣,您打發我到別家協助一個較小的生意,又不起眼